像是不小心掉進了無底洞一樣。四周全是可怕的黑暗,絕望自下而上浸襲她的靈魂。
就在這片混沌中,不時有人推一推她:“可還好?”
她只能含糊的“唔嗯”幾聲,提不起力氣發出別的聲音來。
“可害怕?”
“不怕。”
不怕。唯有這個詞她可以非常清晰的發出來。
她教沈君謙懂得反抗命運,她卻是他反抗命運的最後一個籌碼。想想都可笑,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賭氣和他一同來通玄門的話,估計這個人就算是把自己敲暈也會送過來的。
渾渾噩噩間,反而很多事情一下子就捋清楚了。
但是,也就在她把事情捋清楚的時候,異樣的感覺又開始傳了過來!
彷彿是驀地一把大火燒上身,滾燙的感覺開始在胸腔翻滾,灼得她心臟的跳動更加微弱起來。
她張開嘴大口的喘著氣,面板卻冰冷無比,額上全是冷汗。
一雙手忽然探過來握住她的手。
那是和她一樣冰冷的手,甚至於比她面板的溫度還要冰冷幾分。
她自虛無感受到了這種觸感,立刻想要抽回手,不想,卻被他牢牢捉住。
彎彎的眉毛皺了起來。她強打著精神,卻只能勉強捕捉到他的聲音,帶了點期待還有小心翼翼。
有聲音傳了過來。
——“你家住何處?”
這是什麼意思?她勉強提出一絲力氣來回答他:“什麼?”
“你家住何處?”聲音裡面又帶上了一絲誘哄,他拍拍她的手,聲音既低沉又輕柔,“乖,告訴我。”
不知道這個人打的什麼算盤,她已經徹底沒辦法細細的思索了,只好別過臉不說話。
手被他捏了捏,他似乎笑了一笑:“若能出去,我親自上門提親。”
一瞬間,錢宸幾乎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算什麼?道歉,愧疚,還是同情,鼓勵?可不可以先問問她的意思,她根本不需要這種多餘的感情——這個男人,自大的可惡!
再說了,她早就有了要嫁的人了,而且她完完全全就沒有想過要嫁給別的人。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願意給“初戀”這個詞帶上別的不純淨的感情的。
她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抽出手來,聲音乾巴巴的。
“不必。”
最後一絲體力伴隨著聲音被抽空,她的意識再一次墮入黑暗之中。
忘了到底過了多長時間,這段時間她只覺得飄飄忽忽的,甚至有一種羽化而登仙的感覺了。
她睜不開眼睛,也沒法挪動身體,血液的流動越來越慢,越來越慢。那把灼灼燃燒的火彷彿快要把她身體灼燒乾淨一般,面板感受到的冰冷卻如同是綿密的金針,痛楚一直牽扯到心臟深處。
朦朧中,她卻感覺到有什麼光透過眼皮映到瞳孔裡面,她很想睜開眼睛好好看一看,卻沒辦法撐開眼皮。
身子似乎被人溫柔的擁住,熟悉而獨特的清香傳了過來,讓人留戀無比。
甚至於連面板上的冰冷也因為這個溫暖無比的懷抱而一絲絲褪去。
“姑娘,張嘴。”
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聽話的張了張嘴,立刻,有什麼東西被他餵了進來。
冰冰涼涼,入口一片淡香化開。
原本身體裡面還在翻滾灼灼的火焰,漸漸被壓了下去,清涼的感覺回到了五臟六腑之中,身體舒服許多。
冰冷的面板也一點一點的感受到了溫度,這樣的感覺總算是讓她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她還沒有死去,她還是活著的。
活著,多可愛的一個詞啊。
待雙手恢復知覺之後,她想也不想的便緊緊將眼前的人抱住。
熟悉而又獨特的淡香傳了過來,這個懷抱溫暖的讓她無比留戀。
暖流緩緩在心底淌過,她能聽見自己心臟正在砰砰的跳動著。
沉重的眼皮已經可以抬起,視線又模糊變得清晰,再變得模糊——這次卻是因為眼裡的一層水霧。
“我怕。”
她低聲哽咽著,聲音也隨之輕輕的顫抖著。就算再怎麼堅強,在生死一線之後,也變得坦誠起來。她倒不是怕死,她只是害怕再也看不見眼前這個人而已。
一隻手拍拍她的背。
他聲音裡面攜了絲笑意,卻又帶著莫名的緊張:“別怕,沒事了。”
他身上還帶著風塵,想來是一路匆匆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