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到六點半,他們吸了將近二十支菸,每人喝了四大瓶蘇格蘭威士忌。到了最後的決勝局,喬治站了起來。“我得去廣場走走,呼吸點兒新鮮空氣。”他說。
“我陪你去。”克拉夫也站了起來,牌和酒瓶堆了一桌子。克拉夫告訴多琳,他們一會就回來。
這是一個夏日的夜晚,天氣很熱,市中心已基本上沒什麼人了,偶爾有幾個,那可能是辦公室一時走不開,回家遲了的人。對出來看電影的人來說,又顯得有點早,所以,這個時候的廣場只屬於喬治和克拉夫他們兩人。他們在喬治二世的雕像前停了下來,靠在柱子上又抽了一根菸。“我這輩子都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喬治說。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克拉夫說。
“你?湯姆,你悠哉樂哉得像三趾樹懶一樣,你還緊張?”喬治抱怨道。
“表面上是這樣,實際上我也跟你一樣,心都揪在一起了。”克拉夫聳聳肩,“我只是比你善於掩飾罷了。你剛才說,如果霍金被判無罪,你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嘛,我可是該怎麼辦。我會交出身份證件,找一份不會讓我得胃潰瘍的工作。”說著,他把菸頭一拋,胳膊猛地一揮,雙手抱在胸前,寬大的臉龐上嘴巴抿成了細細的一條縫。
“我,……我真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喬治結結巴巴地說。
“什麼?你知道不知道這個案子讓我焦慮不安?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因為愛麗森·卡特爾睡不著覺嗎?”克拉夫惡狠狠地說。
喬治搓了搓臉,把頭髮搞得亂蓬蓬的。“沒有,我沒那麼想。”
“沒有人站出來為愛麗森說話,”克拉夫義憤地說,“如果霍金今天晚上走出了法庭,那就意味著我們撇下她不管。”
“是。”喬治喃喃地說,“可是,你知道嗎,湯姆?”
“什麼?”
喬治搖了搖頭,轉過身去。“我簡直無法相信我甚至這樣想,說出來也沒關係,可是……”
克拉夫等著他說下去。過了一會兒,他問:“怎麼想?”
“我越是看見報道里說,我是個貪贓枉法的警察,誣告霍金,我越是不停地想,或許我早就應該想方設法讓整個事情顯得更加天衣無縫。”他憤憤不平地說,“現在你明白了吧,這個該死的案子把我逼成什麼樣子了。”
克拉夫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們兩人都看見從蘭姆旗旅館走出好些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律師。他們一路走來,長袍在他們身上翩然舞動,像黑色的翅膀。門口擠滿了記者,有的還在慌慌忙忙地穿外套,有的在急匆匆地戴帽子。克拉夫和喬治相互看著對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終於盼來了。”喬治輕輕地說。
“好啊,您先請,老闆。”
隨著人們的到來,廣場突然熱鬧了起來。卡特爾一家、克勞瑟一家以及洛馬斯一家從西邊走來,那邊一家咖啡館還一直開著,老闆為了賺錢,在這兒喝茶、吃薯條的斯卡代爾人什麼時候走,他什麼時候再關門。霍金的母親和來自聖奧爾本斯的威爾斯夫婦一起從南邊走過來。大家都彙集到鎮政府大樓的邊門,門很狹窄,人們不得不擠在一起。就在這時,霍金的母親猛地向他的胸口捅了一下,但他已顧不上理會了。人們都已擠進了大廳,坐在了指定的位置。當他們像落日時分的歸鳥兒飛回棲息的樹上時,霍金被兩名警官帶了進來,每一場審訊他都是由這兩名警官帶上法庭的。喬治注意到,他比上週出庭時看起來憂鬱、憔悴多了。霍金四下望了望,強打精神朝他的母親招了招手。這一次,他沒有對喬治露出笑容,只是冷冷地盯著他,目光讓人難以琢磨。
當法官和行政司法長官返回到席位上時,大家把腳移來移去,伸長脖子爭相目睹他們的風采。只見法官身穿袖口鑲著白鼬皮的鮮紅的長袍,光彩照人。這時,讓每個人因為各自不同的原因恐懼不安的時刻終於到了。只見陪審員魚貫而入,他們特意避開了所有人的目光。喬治想咽口唾沫,但嘴裡卻很乾澀。按照常規,如果陪審團不看被告,則意味著將會做出有罪判決。但他個人的經驗是,陪審團返回到席位時從來不看被告。因為不論結果如何,要對自己的同胞做出判決,總覺得有些難為情。
選舉產生的陪審團團長是一箇中年人,臉龐不寬、臉頰呈粉紅色,戴著一副角質架眼鏡。其他人落座之後,他依然站著,眼睛緊緊地盯著法官。
“陪審團的各位成員,你們的判決達成一致了嗎?”
“達成一致了,法官大人。”陪審團團長答道。
“第一條罪狀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