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變壞了,原本左眼的傷勢還是落下了根,逐漸遷延到右眼來,開始幾年還好,現在越發看不清東西,身體也變差了,有時候會莫名的頭疼,暈厥,她很清楚,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而上次莫名的發熱昏迷,冠白樓也確診了,感染已深入腦部,隨時能有危險。
她頓了頓,輕聲說:“沈約,咱們別往遠的地方走了,就在這京師周邊吧,我不想走遠,怪沒意思的,又不是年輕人了,那些地方再好看也是異鄉,如果哪裡都要走上一回親眼看看,一輩子的時間也不夠。”
她擔心自己這身體,如果在路上就出事了,那時沈約一個人怎麼辦?在京師裡,好歹還有兒子,還有孫子,還有那麼多老舊友人、同僚,他們勸著,沈約也顧忌著,總不會出事。
她也不想走的時候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沈約沉默了一下:“嗯,那就去我們以前去過的地方看看。我先前還擔心舟車勞頓你會吃不消,這樣也好,你少操勞些,便多陪我些時日。”
在確診之後,兩人都不避諱這樣的話題,彷彿說得多了就不會感到恐懼一樣,等真正來臨的那天,也更容易承受一般。
杜妍笑道:“其實這樣已經很好了,當初你還叫我治眼睛,我就很怕,雖說除了病根可能多活幾年,可萬一失敗呢?”
其實冠白樓也早說過,她這眼睛將來難免要成隱患,可一開始是她還沒有給沈約生下兒子,哪裡敢冒險治,後來丈夫兒子都陪伴在身邊,日子過得那麼圓滿平穩,更不願意為了一個活得更久的可能性,而放棄近在眼前的幸福。
事實證明,她其實沒有錯。
她如今都已經四十五歲了,這個時代有多少個女人能夠活到四十五歲的,這還是沈約想盡了辦法給她調養身體,連孩子都讓她晚點生的結果了,若不是她實在不是那塊料,還要壓著她習武來著。
……
比預料中推遲了小半年,可該來的還是來了,哪怕再心態平和,她還是拖著他的手紅了眼。
“做人不能太貪心,我能有這一輩子,已經很知足了,我就是捨不得你……”
沈約捱過來,與她額頭相貼,因為習武的緣故,這些年他老得很慢,和床上憔悴面透死氣的妻子閉起來,竟顯得年輕了很多。
他低聲說:“可以的話,你回去吧,在那個地方好好活著……”
杜妍微微一震,抬起了眼,眼前模模糊糊已經快看不清他的樣子,可是這一刻兩人之間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語言。
她忽然微微地,甜蜜地笑了起來。
“都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怎麼就不怕?”
沈約扶扶她的鬢髮,柔聲道:“我要的是你這個人,你來自哪裡,以前是什麼人,又有什麼要緊,我只是很遺憾,過去都沒能陪著你。”
未來,恐怕也沒有這個可能。
她的手越來越無力,聲音輕得像是呢喃:“真的好遺憾呢,要是早點來就好了……不會弄傷了眼,不會再跟另一個人糾葛……我一早去找你,我陪你過一輩子……”
回去又能如何呢,那個世界又沒有你。
在那個世界裡,我一無所有,我會很孤單,很孤單,很孤單。
所以……
惟願生命到此為止,無需在沒有你的世界裡煎熬。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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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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