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封禛的手,遞來一方錦帕,陳婠連忙去接,誰知他竟是不予理會,另一隻手輕輕握住她的臉頰,頗為耐心地一點一點為她拭去了汙漬。
如此毫不掩飾的親暱,凝眸處,是他黑沉瀲灩的秀目。
彷彿過了很久,皇上似乎看夠了,這才鬆手,轉而又將她左手握住,一同放在腿面上去。
陳棠冷眼旁觀,見陛下對妹妹的情誼始終不減,如初恩愛,遂更感欣慰。
……
和正陽宮燈火輝煌不同,此刻夜色下的合秀宮卻是暗淡沉靜。
霜靈這一走,原本就稍顯冷清的宮殿越發荒涼。
綠姚入殿奉茶,卻見自家娘娘坐在屏案前悶聲不語,若有所思。
她緩步走過去,“該安置了,奴婢服侍娘娘更衣沐浴吧。”
溫淑妃終於回過神來,摸索著撫上了髮髻,展手將簪子取了下來。
綠姚見她默許了,便走到身後替她卸妝,菱花鏡裡映出一張略顯慘淡,卻已然嫵媚非凡的面容,“回娘娘,今兒晌午奴婢收拾寢殿,在案臺上發現了一盒子碎玉,碎的七零八落,便想著問娘娘一句可要奴婢處理掉?”
心中像是被刺了一下,溫淑妃突然尖聲道,“誰允許你擅自翻看本宮的東西!”
“奴婢該死,實是無意間見到的!”綠姚連忙跪下認錯,對於她的喜怒無常顯然是十分不解。
那盒碎玉瞧著像是摔碎的簪子,但玉質普通,絕不像是御賜的物件。
可為何娘娘會一直保留在寢殿裡…
簪子碎玉…溫淑妃眼眸一滯,聽聞他今日風光入城,凱旋而歸。
人世無常,從前那個對自己痴心不悔的小小校尉,如今已然是萬人景仰的大將軍。
他們之間的事情,也許只能永遠深埋心底,老死宮牆。
綠姚見她氣性過了,這才敢站起來。
“陛下可是在正陽宮召見定遠將軍?”她乜斜了眼眸,慵懶地問。
“聽宗主事說,定遠將軍一回京,就直奔陛下正陽宮,晚間還將婉貴妃招了過去。”綠姚本想說可見如今陳家才是最大的贏家,但一想到自家娘娘的立場,便不敢多言語。
忽而靈光一現,溫淑妃這才聯想道,幽州舞弊一案,接連牽扯了周家人、溫家人,而恰恰都是經由他的手來查案。
可以說,如今的定遠將軍手握西北兵權,代掌諸郡理事,權力極大。
若父兄之事,能得他手下留情,也許…
拿過那盒碎玉,她漸漸露出一絲苦笑。
……
因著體恤定遠將軍千里迢迢入京,晚膳完畢,皇上便以去御書房為由,將側殿留給他們兄妹二人。
皇上一走,陳婠自然不必過分拘束,也不再端著神色,隨大哥一同落座飲茶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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