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最恨被人威脅,聽了她的話,以為想說如果沒看到酸奶就要把冰箱給砸了,因此立即皺起眉頭:哦,你會怎樣?
桃花衝我嫣然一笑:如果下次我開啟冰箱沒看酸奶,那我就自己下樓買去。
我鬆了口氣,繼續閉起眼睛吞雲吐霧。桃花問今天收穫怎樣,見我半天沒說話,就“嘁”的一聲,扭進廚房忙活去了。我閉起眼睛,內心卻兵荒馬亂。外面的世界一派祥瑞,可是跟我有關係嗎?我的茫然與痛苦,就像一個人的牙疼,如果他不說出來,別人就永遠無法知悉……忽然感到身下有什麼硬物咯著,伸手一摸,卻是桃花坤包裡滑出的一支口紅。我開啟蓋子,將口紅放到眼前慢慢地轉啊轉啊。過了片刻,那一點猩紅漸漸洇了開去,我的眼前似乎出現一個紅色世界,紅男綠女,燈紅酒綠……我想走進這個世界,卻被無形中的巨力甩了出來,甩到一個冷風四起的荒原,四周只有清冷的星星和月亮,離那十丈軟紅卻是越來越遠,難以企及……
想起這些,我不禁痴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桃花伸手捏我鼻子,才讓我驚醒過來。桃花腰間扎著碎花圍裙,典型的家庭主婦扮相。可能我眼裡有一絲慌張,桃花坐到沙發上,用屁股碰了碰我身子,認真地說道:老滅,你這兩天哪根筋搭錯了?怎麼老是魂不守舍的樣子?你丫從實招來,是不是另結新歡了?
我苦苦一笑:另結新歡?像我這樣掃大街都沒人要的傢伙,你覺得可能嗎?放心,如果想另結新歡,我會先賺錢買輛轎車的,這樣才能載客啊;我總不能用板車拉著新歡大街小巷逛蕩吧?
桃花小心翼翼地掃我一眼,摸了摸我的額頭,嘆了口氣說:體溫正常,看來老滅雄心萬丈,抱負不小呀。可是,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起來吃飯了?嗯,吃得飽飽的,才有力量去完成另結新歡的偉大任務嘛。
我還想即興發表演講,桃花已經白我一眼,款款到廚房端出幾盤菜來。香味撲鼻而來,我立即一躍而起,撲到桌面上,掄起筷子面目猙獰風捲殘雲。桃花以手支頤,在邊上嘻嘻樂。
狼吞虎嚥了一會兒,我忽然愣住,桌子上居然有一盤紅燒帶魚!撫今追昔,我立即想起在北京的那段時光。那個時候,我也四處找工作,桃花有一天晚上特意做了這個紅燒帶魚。當時我問她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她推說在公司老吃盒飯,怕營養跟不上去,就買些帶魚回來補補。其實,那天就我一個人在吃,她根本沒動筷子……
望著眼前這盤紅燒帶魚,我也像被紅燒過似的,呆如木雞。桃花溫柔地盯著我,輕輕說道:這也正常,這世上有多少一炮打響的事情呢,別灰心,咱接著找。好男兒志在四方,你看這帶魚,人家都知道在大海里生存。
她說的這番話,正是那天晚上她安慰的,虧她還能這樣清楚地記得。我心下感動,嘴裡卻淡淡地說道:帶魚還不是讓我們給紅燒了。
我說的也是當初我回應她的話。
桃花卟哧一樂,拿起筷子敲我的頭:臭狗屎,我還以為你變得沒心沒肺了呢。你說得對,最厲害的還是我們人類。所以呢,給我打起精神來,OK?
我吐出嘴裡的魚刺,緩緩點了點頭。
我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找那個王豔,管它面子裡子,先紅燒了再說!
如狼似虎續集(040)
第二天一早,目送桃花出門後,我按照王豔名片上的電話,給她打了個電話。我說我現在想換個環境,嘗試跨行業工作的滋味,也算挑戰一下自己吧。王豔嗯嗯哼哼聽我說完,滿口應承下來。她熱情盎然地地說:嘿嘿,你過來吧!我們廠子正缺人呢,我這幾天還到處招納英才呢。
我謙虛謹慎地說:我不是英才,我只是庸才,你們也要嗎?
王豔在電話那頭嘻嘻樂:要!那天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是個好東西呢。你在哪兒?今天過來填個表格,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放下電話,我仔細咂摸王豔的話,隱隱感到有點不妥:我是個好東西?有這麼夸人的嗎?不過想了想,她這個可能個性就這樣吧,這話應該沒什麼惡意,好歹我是她救命恩人呀。我讓她幫忙,也不算挾恩自居,只是經過這條綠色通道,更加快捷方便地出售自己勞動力罷了。嗯,她到底會讓我做什麼呢,是虛位以待的副廠長,還是讓我去顛覆傳達室老大爺的地位?
懷著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我把自己收拾得煥然一新,出門來到大馬路上擠公交車。這個城市畢竟屬於省會城市,各種充滿現代化氣息的建築物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高聳入雲;相形之下,街道上的車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