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千林在飯桌上從來不會給人夾菜,他認為,人自己有手,又不是小孩子拿不動筷子,夾菜這種行為本身就很幼稚。可今天是什麼情況?一臉嚴肅地問“喜歡一個人是不是會給對方夾菜”,問完就給自己夾了一筷子?
你這表達方式也夠奇葩的!
陳霄明白了陳千林的意思,看著碗裡的肉,心情複雜。
緊跟著,陳千林又把各種菜都夾過來一筷子到他碗裡:“嚐嚐看。”
看著碗裡迅速堆滿的食物,陳霄的臉頰一陣發燙,連心裡也熱乎乎的。
這頓飯,陳千林直接代替了陳霄“筷子”的用途,好像陳霄突然間沒了手似的,他把菜一點一點地夾到弟弟碗裡,看弟弟低頭吃掉,然後又夾新的過來,源源不斷。
陳霄全程不用伸筷子去夾菜,只管吃碗裡的。
這種被哥哥“寵著”的感覺讓陳霄的心臟一陣發顫,他極力穩住情緒,才讓自己艱難地吃完了碗裡的飯,放下筷子道:“我飽了。”
陳千林問:“我照著菜譜做的,吃得慣嗎?”
陳霄神色尷尬:“挺好吃的。”
陳千林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把盤子收去廚房。
此時已是晚上八點,天黑了,陳千林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微微皺了皺眉。這一場暴雨下了很久,似乎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陳千林回頭朝陳霄道:“今晚能不能在你這裡借住?”
陳霄愣了愣:“我這兒就一張床。”
陳千林平靜地說:“我可以睡沙發。”
見陳霄神色古怪,陳千林補充道:“老闆那裡訂不到新房間,去找另一家民宿的話距離又太遠。我睡客廳的沙發,不打擾你。”
外面噼裡啪啦的雨聲提醒著陳霄現在的狀況,漆黑的山裡本就很危險,山路又那麼滑,總不能讓陳千林冒雨去找新的住處,陳霄只好點頭答應下來。
這間木屋是兩層樓的結構,他的臥室在樓上,陳千林睡在樓下的客廳,照樣互不打擾。
兄弟兩人共處一室,屋內安靜極了。雨點敲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格外清晰,兩人一時找不到話題,氣氛有些尷尬,陳霄只好低頭拿起光腦,隨便刷起了今日新聞。
結果剛開啟光腦,就見唐牧洲發來一連串的訊息:“陳霄,我今天去聯盟無意中看見你提交的退役申請表。不管你和師父之間發生什麼問題,但退役這個選擇真的很爛,你這是在逃避現實。”
“涅盤是你跟阿哲一起建立的,你說走就走,有沒有想過他?”
“他為涅盤付出多少你心裡一清二楚。十一賽季為了團賽做卡,他在個人賽棄權,都被網友罵成什麼了?可他從不介意自己的得失。因為他要對喻柯、秦軒這些隊友負責,對你這個好哥們負責。”
“可你呢?對涅盤俱樂部還有沒有一點責任心?你不但是涅盤的創始人,還是最大的股東。你這個核心選手就這麼甩手不幹了,其他俱樂部會瘋狂針對涅盤,下賽季,涅盤或許連季後賽都進不去,對處於上升期的俱樂部來說,這將是最沉重的打擊。你想過嗎?”
“有什麼問題不能好好解決,非要用退役來逃避?”
唐牧洲平時說話做事風度翩翩,很少見他一次性打這麼多話跟人講道理,這次顯然很生氣。
陳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退役的選擇確實對隊友不太負責。但就個人而言,他拿了單人賽季軍、雙人和團賽的冠軍,已經實現了多年的夢想,再無遺憾。就團隊而言,他離開之前找到了接班人,新人天賦出色,很快就能跟上隊友的節奏,對涅盤的影響已經降到了最低。
做出退役的決定其實他也很難過。他捨不得涅盤,捨不得阿哲、小柯、秦軒這些一起成長的隊友,舍不下自己親自招來的池青、瑩瑩、胖子這些公會管理,也舍不下喜歡了這麼多年的遊戲。
涅盤就像他一手帶大的孩子,拋下涅盤就像挖掉了他心頭的一塊肉。
但是,換成任何人,天天都要看見自己暗戀多年、還明確拒絕過自己兩次的物件,同一家公司、同一個部門,對方時時刻刻都有可能出現在你面前。他還是你的直屬上級,會對你的工作給予各種指導。他的存在,將反反覆覆提醒你曾經的愚蠢和狼狽……
這樣的折磨誰能受得住?最好的做法難道不就是辭職嗎?
離開雖然有些任性,卻是當時最好的選擇。
陳千林發現弟弟突然臉色蒼白,便掃了眼陳霄的光腦,他沒看清密密麻麻的字具體寫著什麼,但一掃到唐牧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