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虎冷笑一聲:“你猜我信嗎?”
六郎突然目光鋒利,氣勢逼人:“我來前已留下聖旨,你敢傷她一分,我必屠你滿門!”
☆、第46章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你敢傷她一分,我必屠你滿門!
一字一句,皆震懾人心。
李天虎本是對六郎的話一字不信,此時,心中竟也生出些忌憚。
無論真假,齊福知道,此時,六郎是不會走了。
勸不住,只能這般與他隔江相望。對岸的那個男子,在朝陽之下,身形偉岸,似是周身籠罩著一種視死如歸的光輝。
六郎願意為了她而犧牲自己,這才是讓齊福最恐懼的事情,還沉浸在煩亂的心緒不能自拔之時,身後如兵刃入心般冷酷的聲音已然響起:“一!”
身後的束縛一去,突然失去了控制的齊福不由得向前一步,慌亂的望向對面的六郎,卻見他眼神堅定,毅然決然地也向江水邁近了一步。
與齊福不同,當下的六郎心中平靜安定。
“阿福,你現在可能記不起了,但有些事,我想告訴你。你只聽我說便好。”六郎知道,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可能永遠沒有機會了,“你我相識於幼年,那時,只道是我單戀於你,誰知,在你失蹤之後,我終是看清了,你才是用情至深的那個人……”
“六郎,你說的這些我都不記得了,所以你不能死,你要給我說清楚啊,我想知道……”她是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受到六郎將要消失於她的餘生,齊福害怕了。
“二!”身後,李天虎的聲音就如道崔命的符咒般喊出。
而對面的男子,對此竟無動於衷。
“還有石榴,”六郎似是在 回憶著什麼,眼中突然浮現出一抹笑意,“你問過我,一個石榴算什麼?它雖不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但它卻像是月老的紅線一樣,讓我遇見你,讓你有所求於我,讓我有機會接近你。阿福,你知道嗎,我本想為你剝一輩子石榴的,但好可惜,那個人終究不會是我。”
阿福就快要被這一前一後的兩個人逼瘋:“蕭六郎,你要放棄我嗎,就這麼卑鄙的一個人逃走,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嗎?你這個懦夫!”
李天虎才不管他們打情罵俏,還是生死相許,他只當是看戲,見哪個操縱皮影戲的人會對手中的玩意兒動惻隱之心?他眼中暴戾漸深:“三!”
“靖忠說得對,論哪個女子受得了毀婚之辱?”一想起對阿福毀婚的事,不只是阿福,六郎也是一直耿耿於懷,眼中泛起淚光,“阿福,不要恨我,就是因為太過自信,堅信會與你再次相見,會得到你的諒解,我才會有恃無恐的揮霍你對我的真情……可是,我卻從未真心想要負過你啊!”
怎麼辦,怎麼辦,聽六郎根本不聽她的!
齊福發現自己阻止不了,竟是什麼都阻止不了……
“蕭贏,我求求你……六郎,我求求你……夫子,我求求你了……不要死!我不恨你,真的,你死了,阿福活不下去……”歇斯底里之後,齊福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承受接受失去六郎,此時她別無它求,只想他能好好的活著,哪怕不在她身邊,只要他活著。
可六郎如交代身後事般的口氣讓她明白,一切都是徒勞。
他當真執意要這麼做嗎?
不知不覺中,一滴眼淚滑落,落入滔滔江水之中,阿福絕望的凝視著江面,然後再次望向對岸的男子。
當乾脆的“四”字從李天虎的口中出說,意識到這將是他能對齊福說的最後一句話後,六郎的中腦突然一片空白。
原來人生苦短,可以相守的時間不長,能夠道明心意的機會轉瞬即逝。可他,還未曾對阿福說一句溫情的話語,一句讓她能記得自己一輩子的真心話。
沒時間了,六郎猛然抬起頭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對岸喊去:“阿福,你是我蕭贏這輩子唯一想要娶的女子。”
話音剛落,只聽江水之中“噗通”一聲!
李天虎再抬眼瞧時,看到對岸的男子已然不見了蹤影,卻沒想到,眼前的丫頭幾乎是同一時間衝入了翻滾的江水之中。
他們竟然同時跳了江!
初春,天氣尚且春寒料峭,更不要說江中的溫度有多冷冽。
齊福的雙手被繩子反綁,一入江中便向江底沉去,水流立刻從四面八方湧向她,將她淹沒。她又不會閉氣,一時間嘴中、鼻中全是水,不能呼吸。隨之,極度的恐懼感也向她襲來,蔓延全身,而這種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