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是這個世上最尊貴的女人。
八夜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動,似是想抓住久久的手。她在這個念頭形成的一瞬間猛然跳起,惶恐地朝後倒去。頭磕在小亭的硃紅柱子上,有些疼。可傅久久沒有心思注意那些,滿腦子都是八夜的話。
他想娶她?
傅久久無法遏制逃離的念頭,如果不是木靈脩跑過來,她恐怕真會這樣做。
“久久!涵芝不見了!”
她帶涵芝回淼城已有半月,在知道傅久久不會告知恆楚她的去處後涵芝才放下心來。涵芝的性情大變,終日鬱鬱寡歡,滿腹心事。傅久久從不過問孩子的父親是誰,她也不說。
涵芝懷著身孕,跑不了多遠,木靈脩發現的也早。傅久久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坐在一塊粗糲的大石頭上,隔著漫漫黃沙,遙望著焱城的方向。
這裡離淼城不遠,也不算偏僻,她沒有暗自出走的意思。傅久久鬆了口氣,又冷下臉罵她,“你是嫌不夠麻煩我嗎?”
這句話好像觸到她的軟肋。一直沒有哭的涵芝將頭埋在膝蓋間,嚶嚶啜泣。是的,她一直在麻煩傅久久。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做下這等醜事,在陌生的地方,依附著一個陌生的人過活。她的內心遭受著多重的譴責,“我……我受不了了……你不要管我了……”
“不管你去死嗎?”
“……”
傅久久沉著臉,強硬地掰過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傅久久的眼神陰沉且犀利,讓涵芝有些害怕,“死不死是你的事,我不管。但我救了你,你死之前就得還。你救的那個人是誰?他和天帝是什麼關係?你知道多少?你說!說完你就去死!”
冷血無情的傅久久反而激起了涵芝的暴躁因子,她突然狠下臉,打掉傅久久的桎梏,頂撞她,“我不!你要殺了他嗎?你殺不了他!他是陸遠白!他就是!”
他不是陸遠白,傅久久比任何人都清楚。
即使他在她午夜夢迴的時候坐在床邊,模仿著阿遠的語氣蠱惑她,他也不是陸遠白。傅久久很輕易就能看出他們之間的區別,在她看來,他模仿的還沒有八夜像。
涵芝只是在自欺欺人,她愛上了他,她在包庇他。
“哼!”傅久久俯視著她,像俯視著一隻螻蟻,“還有力氣頂嘴就回去。”
“我要去焱城!”涵芝起身。
“去找死嗎?”傅久久冷笑。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涵芝垂下頭,亂髮散落,遮住了她的表情,“你是個很溫柔的人。”
第一次有人說傅久久溫柔。
“求你了……”她的話裡又帶上了哭腔,“我不想自己看上去這麼懦弱。”
焱城接納投降的天族,這是嬰郜頒佈的軍令。嬰郜極度殘忍,也極度仁慈。
可是涵芝是天帝的女兒,她要向妖族投降?
傅久久沒有干涉她的決定,做到這步,她已是仁至義盡。
淼城與焱城隔著一個戰場,涵芝一人絕不可能穿過。八夜主動請纓,說要帶涵芝去焱城,傅久久樂見其成。
趁夜穿過漫漫黃沙,焱城的城頭在拂曉中明媚又耀眼。八夜將手中的地圖交給涵芝,輕描淡寫道,“你帶路吧。”
涵芝小心翼翼地接過,看了一眼地圖,復又驚訝地抬頭,“這不是焱城城主的府邸嗎?”
八夜不說話,只淡淡點頭。
八夜執意要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涵芝對這個神君,還是頗為尊敬的。
嬰郜的宅子建在灤山的半山腰上,佈局大氣工整,和天族府邸的格局頗為相似。一頭暗紅的長髮站在大宅門口,似在迎接遠道而來的客人。
嬰郜微微笑著,看了八夜一眼,然後眼神溫和地落在涵芝身上,笑意越深。
樞麟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身後,請兩位客人進門。
好事的妖族都被驅散了,近日恆楚的軍隊愈發神勇,戰況不佳,他們也沒心情打鬧。
樞麟為八夜上了一杯茶,八夜沒有動,只靜靜地看著嬰郜,“她想來焱城找個安身之處。”
嬰郜挑眉,有些驚訝,“寒舍如何?”他轉頭看向涵芝。
涵芝有些侷促地看著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為什麼她覺得他的眼神裡有些微的期待。
然而她更為在意的是,為何八夜神君和焱城城主一副舊識的樣子?難道南臺島真的和妖族勾結了嗎?
“那就暫住寒舍吧。”嬰郜溫和地笑著,替她做了決定。
解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