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多年了,你還要慪氣到什麼時候?別再鬧了好不好?”
“慪氣?”他嘲諷,“在唐小姐眼裡,一條鮮活人命只當得起慪氣兩字?”冷笑一聲,又道,“該說的當初我都說清楚了,我們沒什麼好談的,要是沒有重要的事,請別打擾我們看月亮。門在那邊,不送。”
“你為什麼就是不理解,我是為了你好……”
唐棠僵著臉還要說,葉杭不耐煩,冷冷翻了下眼皮,“你不走?行,這地兒讓給你,我們走!”
他拉著郭書茉,就那樣頭也不回地進了室內,端著半杯酒,一氣不停,直接走到另一邊角落。
唐棠怔然半晌,跟進去,走了幾步,細長的尖高跟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微滑,輕呼一聲,扶著身旁長桌小心站穩。
差一點就摔倒。
她平復呼吸,抬頭看向前方——
葉杭沒有回頭。
以剛才的距離,他肯定聽到了她的聲音,可他沒有回頭。
心陡然涼了,她站在原地,咬緊牙關,一陣陣鼻酸。
郭書茉全程愕然,從葉杭牽她的手——準確地說是牽她的手腕起,她的大腦就當機了。直到被拉到會場另一角,才慢慢回過神來。
“抱歉。”葉杭輕輕嘆了口氣。
“嗯?沒……沒事。”郭書茉笑笑,壓下臉上燒紅的感覺,一向能說會道的人,忽然間變成了悶嘴葫蘆。
開心雀躍的心情淡了,莫名有些難過。
他們離得這麼近,卻是不折不扣的陌生人。
她晃晃酒杯,垂著眉眼抿了一口,胸口悶悶的。
葉杭忽然開口:“郭書茉。”
“嗯?”
抬頭一看,他深邃的眼睛裡,映著點點燈光,璀璨,盈亮。
心突然慌亂撲騰,一下一下劇烈跳動起來。
周圍的喧鬧聲像是背景音,胸腔裡在擂鼓,一聲比一聲清晰。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以為等不到下文了,忽聽那道清澈醇朗的聲音,一字一句說:
“我們……”
“試一試吧。”
剎那間,所有聲響消弭於耳際,血管中,彷彿開起了一場盛宴,血液沸騰衝擊,燒得她渾身都灼疼了起來。
等了這許多年,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
熱意忽地頂上來,她一下子沒忍住,就那樣紅了眼眶。
。
陳輕離開後一個月,賀鈞言回了一趟家。
金平秋火急火燎把他叫回去,掛了電話就等在門邊,和廳裡坐著的棠唐一樣,心急如焚。
見著面容略顯憔悴的兒子,來不及關心,開口便問:“唐家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是不是你乾的?!唐棠他媽打電話給我了!好端端的,你到底要幹什麼?!”
賀鈞言睨了他媽一眼,默然不語,步入廳內,就見唐棠端坐在沙發上,臉色不大好,慣常的笑意也沒了蹤影,看他的目光分外複雜。
他徑自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拿出煙點燃,默不作聲地抽起來。
金平秋跟進來,連連追問:“你說話啊!那些訊息是不是你讓人放出去的?!”
賀鈞言抬眸看了金平秋一眼,似笑非笑。
“這是唐家?我走錯地了?”
金平秋一下噎住,“你……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唐家不唐家,我現在在和你說正事!你莉姨都急瘋了,打電話來一直哭,你說你,唐宣才打理公司多久,你不幫襯著就算了,為什麼還背後下黑手?!”
賀鈞言淡漠抽著煙,“兩年不久?我進公司的時候年紀比唐宣還小,他守不住唐家是他自己沒本事。”
恆源比唐氏大得多,需要費神的地方也多得多,他還在唸大學的時候就被他爸弄進公司,做得好沒人誇讚,做得不好,不僅要承受全公司暗地裡的蜚語,回家還要面對家人的苛責。
金平秋那時從沒心疼過他,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現在到了唐宣這,做得不好,反而成了需要包容需要幫襯的理由。
唐棠出言辯解:“我哥他只是一時不習慣……”
“他不習慣他的,我做我的。”賀鈞言往後一靠,沉穩打斷,“我不是他媽,沒理由遷就他。”
“你怎麼說話呢?!”金平秋不滿斥道,“唐宣那孩子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你怎麼這樣說他!”
煙霧迷濛飄在面前,賀鈞言眯了眯眼,將煙摁在菸灰缸裡,“不論姓唐還是姓別的,草包就是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