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陪我一起到老。
可是……我嘆了口氣,抬起頭來認真且又專注地看著路旭東:“萬一……萬一我要是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呢?”
路旭東怔了一下,立刻又彎著唇笑了:“那就我們自己兩個人過一輩子啊!”
他低下頭來啄了啄我的臉,最後揉著我的頭髮低聲問我:“是不是又夢到寶寶了?”
出院回家後,有一天我躺在床上看電影,看到一位單身媽媽因為生活所迫,不得不把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撫養,當時還不太會說話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我也跟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一刻,我猛然想起從我身體裡被割去的骨血,想到出院小結上寫著的已有胎心胎芽,哭得傷心欲絕,電影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路旭東下班回來後看到我雙眼紅腫,大為緊張地追問了我半天,我才把那天在醫院裡做的夢說給他聽。他聽完之後抱著我沉默了許久,然後才安慰我:“沒事,等你養好了身體,再把孩子接回來!”
其實我心裡明白,出了那樣的意外,路旭東比我要難過萬分,他那樣期待那個小生命,在知道我懷孕了之後,他查了無數孕期注意事項,甚至買了一本特別厚的關於孕期指導的書,不僅自己看還逼著我也看……
出事之後,他既要照顧我,又因為郭于晴的事被我疏離,可他半點憂傷都沒有在我面前流露過,還總是要很堅強地安慰我。
我痛失寶寶的時候他勸慰我好好養身體,我害怕自己再也不能生育的此時,他又要勸慰我“那就我們自己兩個人過一輩子”……我得是被豬油蒙了幾層心,才會和他冷眼相對那麼多日子?
從古鎮離開的時候,已經是臘月廿八,一到h市就接到婆婆電話,問我們什麼時候回來,提醒我們不要缺席年夜飯。
那個春節其實過得十分風平浪靜,我和路旭東回到從前毫無芥蒂的生活軌道里,他帶著我走親訪友,也陪著我回孃家去,我媽特別慶幸路旭東對我的不離不棄,我哥仍然還是不擅言辭的那個樣子,而我嫂子,依舊熱絡客氣……好像曾經在家裡發生過的那些爭執痛哭都不曾發生。
我的心在這樣的平靜裡漸漸安然下來,好像頭頂的所有烏雲都已經漸漸散去。
可其實,也不過是短暫的安寧而已——聽婆婆說郭于晴去國外陪她媽過春節了,要等元宵節後才回來。
但還沒等到元宵節,路家老宅就收到了一封來自法院的傳票。姜俊修跟路嫚兮協商離婚不成,在路嫚兮嚷著“真想離婚你就去起訴”時,真的把一紙訴狀遞上了法庭。
婆婆為此差點又進了醫院,公公更是雷霆震怒,唯有路嫚兮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無論誰勸她,她都是乾脆利落的一句:“不離!”
那時春節長假已經結束,路旭東每天下了班都要回老宅去,去勸說路嫚兮看開一些,別再執著。
但路嫚兮根本就油鹽不進。
我跟路旭東一塊去見過她一回,她那時基本已經被路旭東的勸說搞麻木了,見了我們,開口就是:“你們別浪費唇舌了,我說不會離婚就不會離婚,他要上訴儘管去,反正一審只要我不肯離,法院也不會判離……我寧可死,也不會成全他跟外面那個小狐狸精!”
我看著她說話時面目猙獰的樣子,莫名就覺得心疼。如果換成是我,只怕也很難放手,讓路旭東去跟別人攜手到老吧?
到底是鄭重其事互相承諾過的婚姻啊,怎麼能說放手就放手?
我就著這個問題去問葉聖音,她沉默了好久才回答我:“我又沒有結過婚,怎麼會懂。不過如果兩個人的感情耗盡了,曾經有過再多的承諾又算什麼,沒聽人說嗎?承諾就是用來違背的!”
這一番話說得我心裡涼涼的,再聯想一下曾經在天涯論壇上看到過的各色哭訴婚姻被小三拆散的帖子,那些好不容易才被壓制住的不安頓時又蠢蠢欲動起來。
因為路嫚兮撂過寧可死的狠話,婆婆對她格外擔心,連郭于晴都提早回了國。
路旭東顧忌著我的心情,自從郭于晴回國住到路家老宅後他也就不再每天往那邊跑,改成了給路嫚兮打電話。
他是真的擔心姐姐,但也真的擔心我因為郭于晴再跟他鬧彆扭。我本來應該因為他這樣的舉動感到安慰的,可不知道怎麼搞的,偏偏腦海裡又有一個聲音在小聲嘀咕說:“這會不會是因為心虛?”
我特別鄙視自己心底的這點小陰暗,於是也很努力想幫他分擔些什麼,但我也實在不想看到郭于晴那張臉,索性就打電話去約路嫚兮出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