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可笑,她一生都想站在光明下,與光同行。可她這才發現,她早已被命運的巨手推入黑暗。
……
小金話落離開,而樊歆仍坐在原位,直到太陽徹底滑下,月上中天,六七個小時內,她木偶般一動不動。
夜半時分,木偶般的人終於有了動靜,是因為客廳的電視機——小金離開時大概覺得公寓太過冷清,開啟了電視機。
深夜十一點,晚間新聞過後變成了過去某音樂節的重播。
有一段音樂意外的讓人熟悉,像是從前的老時光回放,樊歆緩緩扭過頭去,呆滯的視線慢慢聚焦。那居然是她曾經的一段MV,璀璨的舞臺上,她一襲利落短裙,橘紅的顏色像是燃燒的火,她踏著旋律甩著長髮舞動,光影隨著節拍變化,臺下人聲鼎沸,熒光棒浪潮般搖曳。絢爛的光芒中,她笑意飛揚,那麼大幅度的舞,那麼高亢難唱的歌,她邊唱邊跳,渾身汗溼也不曾慢下一拍,整個人彷彿有著源源不斷的能量與朝氣。
那一刻的自己,如此靈動肆意、光彩照人。
而這一刻……她緩緩轉動眼珠,看向身後衣帽間的白色立鏡。
昏黃燈光下,鏡面映出一張女人的臉龐,寡瘦的一張臉,從前輪廓優美的鵝蛋臉成了網紅的錐子臉。面板沒有生氣的白,像陳年的宣紙,頭髮枯槁發黃,凌亂地搭在肩上,像乾涸的海藻。流海下眼珠依舊烏黑,卻不見從前的明亮與光彩,眼神怠倦、厭棄、麻木的看著周身一切……
她看著鏡裡的自己,看著這張怏怏病態晦暗無光的臉,猛地蹲下身嚎啕大哭,生平從未有過一刻,她哭得像個孩子,被命運推進黑暗深淵,卻又不甘掙扎的孩子。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抓起身邊遙控器,用盡全身力氣重重砸向鏡子。
砰一聲大響,鏡面四分五裂,裡面那個消極的女人亦隨之四分五裂。鏡片碎裂剝落,殘渣四濺中,屋裡瘦弱的女人對著鏡面吼出了聲,嗓音大的幾乎要震破玻璃:
“樊歆!你不能再這麼活!不能!不能!不能!!!”
※※
當禁閉多日的樊歆出現在記者面前時,所有人大吃一驚。
只是十來天的時間,這個女人暴瘦得不成樣子,167的身高頂多只剩七八十斤,彷彿薄薄的紙片人般,風一吹就倒。
然而,讓人視線頓住的,絕不止她的暴瘦,更是她的頭髮,這個一貫留著齊腰長髮的女人,竟剪掉了那一頭直順的烏髮,過度齊整的髮梢像是自己一刀斬斷,齊到生硬的利落切口,顯示主人下手時的決絕。這秋日的夕陽冷風中,她短得只到及耳的位置,襯著那削瘦的身姿,雪白的脖子露出來,有一種孤獨至深的倔強。
顧不得驚訝,蹲守多日的記者們一窩蜂圍過去,一個記者搶先將話筒塞到樊歆面前時,口氣尖銳,“樊歆,你剪去長髮是想表達什麼嗎?”
另一個也把話筒塞了進來,問題更尖銳,“樊歆,你暴瘦這麼多,是因為遭受良心的譴責嗎?”
……
七嘴八舌中那女子轉過頭來,原本無波無瀾的眼睛在一霎明利,那蒼白的臉彷彿有了血色,她對著話筒,聲音清晰而冷靜,“我最後再說一遍,我沒有殺人。”
記者群一陣唏噓,顯然沒人相信,還未等其他人再發問,驀地所有人腳步一頓,眼神齊齊望向小區門口,似是看到了不得的人物。
天氣晴好,暖陽似金,蔥蔥郁郁的小區花園前,緩緩走來一個人,身量頎長,步伐從容,彎起的唇角與微挑的眉顯出容色風流。
記者們不由自主圍了過去,“頭條帝!”噼裡啪啦的閃光燈中,記者們舉起話筒擁簇著圈裡最具話題性的男人。
“慕總,你來這是為了找樊歆嗎?”
“慕總,樊歆與榮光前董事長之死您有什麼看法?”
“慕總,有訊息稱樊歆就是殺害溫董的兇手,您認可嗎?”
“慕總,您會不會念及舊情,在這緊要關頭幫助樊歆?”
……
問題沒完沒了,慕春寅卻一個都不答,他雙手插在兜內,看著人群那側的樊歆,在目光落到樊歆的短髮上時,他神色一怔,眸中有什麼情緒翻騰而過,旋即他彎眉笑起來。
五米之外,那暴瘦蒼白的女人面無表情從記者圍堵中穿過。忽然面前陰影一濃,一個高大的身影攔住她的去路。她抬頭,慕春寅笑盈盈看著她,“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見她不回話,他又笑了笑,“當然了,我慕某人心胸寬廣,如果你乖乖低頭認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