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歆抱著被子斜靠在床頭,恍惚的打量著周身一切。
慕春寅說,她昏睡了三天。
三天……
她腦子又凌亂起來,一時是這三天夢境中的痛苦與煎熬,一時是三天前她在大雨中無助而慌亂的奔走……這痛楚的記憶讓她分不清是莊周化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化成了莊周。
片刻後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推門進來,見了樊歆客氣的笑:“樊小姐醒了,慕總讓我們進來看看你。”
兩人說著檢查了一番,又是量血壓又是測體溫,忙碌了十幾分鍾後,醫生道:“樊小姐沒什麼大礙了,靜養幾天就成。”轉頭對門外道:“慕總,這幾天注意給樊小姐保暖,不能再受涼,另外多喝熱水,多吃水果。”
外頭慕春寅淡淡應了一聲,原來他一直守在門外。
醫生走後,慕春寅拿了一盆洗淨切好的水果進來,往桌上一放,丟下一個字,“吃。”
樊歆看著那滿盆子紅彤彤的櫻桃,沒有胃口,好在慕春寅也沒強迫她,只將她往床上一按,“不吃就繼續睡。”
樊歆重病剛愈,本就沒什麼力氣,被他這麼按回床上,她瞬時渾身軟綿綿,沒多久再次昏沉地睡去。
當然,臨睡前她問了慕春寅一個問題,“這是哪兒?”他別墅太多,他一向偏愛中式風的房子,她分辨不出這是哪。
慕春寅立在門口,昏黃的燈光將他頎長的身影投到牆上,拉出斜長的一片陰影。他背對著她,淡淡地道:“湖心島。”
※
樊歆睡了一覺後醒來,已是半夜。
島上的夜格外寧靜,關了燈的房間更是靜謐無聲。清幽的月光從小軒窗透進來,在棕色的地板上漏下幾塊斑駁的光斑,樊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瞧著,在這月光清冷的空間裡,竟有恍然一夢之感。
這三天的昏睡,她覺得自己像做了一場夢,或者說,這一年過往都是一場夢。在那荒誕的夢裡,自己同暗戀多年的男神戀愛了,她與他奔向浪漫之都巴黎,工作上他們琴瑟和諧,感情上亦如漆似膠,風景秀麗的塞納湖上,他親吻過她的臉,那盛開著粉色薔薇的巴黎公寓內,他對她許下過美麗的諾言,那沸騰的煙火之夜,她亦送出去自己最珍愛的寶貝……她曾以為,會牽著他的手微笑到永遠,然而一覺醒來,周身不是巴黎,不是那有著薔薇花的小公寓,身邊也從未有過男神的痕跡,她的碧璽仍貼身戴著……而她還是在Y市,在她曾經期待過的湖心島上,陪在她身邊的,依舊是那個愛恨交織二十年的慕春寅……
一切過往就像雲煙,匆匆來又匆匆散,幸福究竟是水中倒影,還是黃粱一夢?
……
她後來便再沒睡著,睜著眼睛到了天明。
太陽起來後,房間門被推開了,入目的卻不是慕春寅硬邦邦的臉,而是汪姐。
汪姐坐在床頭看她,心有餘悸的感嘆,“沒事了就好!”
樊歆躺在床上沒答話,許久她沙啞地開了口,“汪姐,你手機帶了嗎?能不能搜一首名叫“電燈膽”的歌給我聽?”
這要求莫名其妙,汪和珍還是依言照辦了,不多時鄧麗欣的那首《電燈膽》響起。
“假使不能公開妒忌,學習大方接受。
同行時要墊後,誰冷落舊朋友?
節日約我三位一體的慶祝,
沿途明亮燈飾閃映著沉重,言談越熾熱內在更冰凍。
誰當初無心將兩方撮合,然後留低只得這寂寞人。
仍是你們密友,呆望你們熱吻,應該傷感還是快感。
能迴避嘛我怕了當那電燈膽,黏著你們來來回委曲中受難。
一個我被撇低卻又很不慣,要走的一剎又折返。
能承認嘛,我故意當那電燈膽,他日你們完場時入替也不難。
善良人埋藏著最壞的心眼,妄想一天你們會散。
會選我嗎?”
……
窗外傳來清脆的鳥鳴,床上的樊歆將耳朵貼在手機上,一動不動的聽著,歌曲終於放完,她輕聲道:“原來……婉婉是真的喜歡他。”
遲鈍如她,倘若早點聽到這首歌,看清這首詞,她就會知道真相。
她低聲苦笑,卻仍是不死心的問:“汪姐……我躺了這麼幾天,榮光那邊有動靜嗎?”
汪姐低聲道:“溫先生人並沒有出現,但榮光與莫氏都認可了那個新聞……”
她說著開啟手機新聞,一大排Y市新聞都是關於榮光與莫氏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