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來得及答應,另一個穩重沉厚的男人聲音響起,“婉婉,別沒大沒小,喊小舅舅!”
“什麼舅舅!”莫婉婉的嗓門在樓道里傳來,“我連他姐的身份都不承認,還認他是舅?當年他姐硬要嫁進我們莫家,我可沒同意!”
男人勸道:“你這孩子怎麼講話的!你雖然不喜歡你溫姨,她好歹也是你名義上的媽媽是不是?聽爸爸的話,別這麼對你溫姨,爸爸我夾中間不好做人。”又道:“溫淺雖然跟你沒有血緣關係,也只大你一歲,但他畢竟是你溫姨的親弟弟,不叫舅舅叫什麼?”
“就不叫!”彷彿是跟父親抬槓,莫婉婉仰頭再次衝露臺大喊:“溫淺!溫淺!快來吃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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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淺在十分鐘後下了樓,他並不愛吃餃子,每年的這時候無非是顧及著姐姐的顏面來莫家吃一頓飯。相比起這種兩家硬湊的除夕熱鬧,他更願意呆在自己的辦公室,對著黑白優雅的鋼琴跟一杯加冰的水,彈上一整晚。
不習慣客廳裡莫氏家族人來人往的熱鬧,他端著餃子,走到內廳。
巧得很,莫婉婉也在,他知道原因——她討厭跟所謂的後媽坐一個桌。
見他來,莫婉婉挪挪屁股,讓了一點位置,她雖然討厭溫雅,卻是對事不對人的性子,除了一貫直呼溫淺的名字外,她沒做過敵視溫淺的事,平日裡相處也算和氣。
兩人安安靜靜吃著,莫婉婉邊吃邊玩手機,溫淺無意中掃到她的螢幕,瞥見她的微信對話方塊裡,一來一去都是跟同一個人。
樊歆。
想起這一陣的事,溫淺起了疑,問:“你跟樊歆很熟?”
莫婉婉立刻收了手機,撇開關係,“沒有很熟,大家都在盛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普通同事罷了。”
溫淺眉頭一挑,“普通同事第一時間送祝福?”
莫婉婉瞟他一眼,“姐無聊行不行!”沒有理由就是理由!
溫淺眸裡波光如寒潭深水,猶然不動,“我很欣賞樊歆的才華,什麼時候喊她吃個飯,交流一下對小提琴的心得。”
“不用!”莫婉婉的反應格外大,“你喊她她不會來的。”
“為什麼?”
沒有理由就是理由,莫婉婉依舊理直氣壯,“沒有為什麼,她就是不想來。”
溫淺神色淡然,“你跟她只是普通同事,憑什麼斷定她不會來?”
莫婉婉被噎住,而溫淺乾脆挑明瞭說:“她有意躲我是不是?”
莫婉婉不答話,微微躲閃的眸光印證了溫淺的猜測。
他曾想著樊歆是不是欲擒故縱,但那天在mp紅毯後的化妝室,他將她逼在小小的角落,她長睫低垂,閃爍的眼神裡透著慌張,抿出梨渦的薄唇顯得格外緊張。那一刻他判斷出,她是真的在躲他。如果她是個欲擒故縱的城府女人,她不會顯出那樣的忐忑。
她為什麼要躲他?溫淺越發起疑,話鋒緊逼莫婉婉,“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躲另一個人,樊歆躲我,是為了什麼?”
莫婉婉無言以對,秉承著沒有理由就是理由的女漢子傳統,她再次雄赳赳氣昂昂道:“她想躲就躲,不行啊?”
溫淺移開話題,“空間裡慕心的照片為什麼刪了?”
莫婉婉眸光一變,格外警惕,“你幹嘛?怎麼又突然提到了慕心?”
溫淺毫不隱瞞,“我想看看慕心,我從沒有仔細看過她的模樣。”
莫婉婉將頭搖得像撥浪鼓,“誰讓你當年不看!照片姐沒了,一張也沒有!”
溫淺將她的反應落於眼底,隨後起身。
走出房門的那一霎,溫淺倏地頓住腳步,明亮的光線沐浴在他身上,鍍出柔柔的光圈,他回頭看向莫婉婉,容色清雋而神態篤定,他說:“婉婉,如果慕心還在,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她。”
他眸光深邃而口吻真摯,莫婉婉的思緒居然就那樣跟著他走了,“那你會怎麼對她?”
她話落才意識到自己洩漏了什麼,忙扭頭朝窗外看去,顧左右而言他,“12點快到了,我去跟老頭子放迎春炮了!姐要祈求明年旺旺旺!”
她匆忙逃離房間。
“鐺”的一聲響,客廳的大座鐘搖擺起來,新的一年終於來到,窗外的迎春炮噼啪響起,無數人在呼喊歡笑,“新春快樂!”
側廳一角,溫淺注視著窗外的莫婉婉,隨後撥去了一個電話。
幾秒鐘後電話接通,溫淺問:“阿宋,查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