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的漸長,那種渴望逐漸強烈,如同春草一般瘋長在她小小心靈裡每一個角落。
總有一天。她想。總有一天,我會飛出那高高的宮牆。
那一年冬天,赤城下了一場大雪。
這固然在赤城是少見的。可是因這稀罕的瑞雪,許多宮人們都紛紛走出深靜的宮殿,走入茫茫的天地,欣喜地賞玩著這新奇的雪景。
昊凌帝此時就站在絃歌臺上,沉吟地看著紛揚的大雪。偶有幾片雪片斜掠進來,輕盈地棲落在凌帝曳地的幽亮黑髮上;落在他仍舊如少年般無瑕的容顏上;落在他落拓而優雅的豔紅色宮袍上。
“趙喜!趙喜!”凌帝突然不耐煩地大聲叫喚起來。
“誒誒誒!”聽到凌帝的叫喚,老太監趙喜手足並用地奔上高臺,“主子叫奴才呢?”
“見鬼!”凌帝煩躁地踢了趙喜一腳,“死奴才,不在旁邊伺候著,跑到哪兒摸魚去了?”完全忘記片刻前是誰發話,“朕要一個人待著,有多遠死多遠去。”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趙喜仍舊嘻嘻地賠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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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生若只如初見(2)
“朕乏了。”凌帝百無聊賴地靠在欄杆上,宮袍稍微鬆開的領口,露出秀麗的兩痕鎖骨,“你看看現在有什麼樂子找。”
伺候了凌帝十三年,趙喜深諳他喜怒無常、沉迷享樂的性子。斟酌了片刻:“主子看……著人表演冰嬉可好?”
凌帝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冰嬉是老奴故里冬天的耍子。讓人穿了特製的木屐,在結冰的湖面上滑動,表演各種雜耍。只是……”趙喜猶豫了,“赤城裡氣候常年如春,此時雖然下雪了,但是明月湖上的冰層還不夠厚……”
“這樣才好!”凌帝終於笑了,興致勃勃像頑劣的少年,讓人全然看不出他早已二十三歲,“不然還有什麼樂子?”
於是,一場“別開生面”的冰嬉開始了。
當二十個擅長冰嬉的小夥子站在明月湖面上時,他們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做“如履薄冰”。這樣的厚度,承載成年男子的體重都成問題,更何況要耍出什麼高難度動作。他們都小心翼翼地站著,動都不敢動。
趙喜顫巍巍地走到湖邊,扯開公鴨嗓:“奉皇上旨意,爾等二十人分為兩隊,每隊十人,獻演冰嬉。每人手執木叉,擊破冰面,將對方擊落湖水中。全滅對方的一隊獲勝!”
人群大譁,面面相覷:“擊落湖水中?縱然赤城天氣和暖,可畢竟是結冰的時辰,明月湖的湖水少說也深達百尺,落下去的人還能活命麼?”
看凌帝一襲火狐裘袍,施施然坐在鋪滿狐皮的龍椅上,絕不像會救起落水人的樣子。
這時,那二十人才知道今天表演的根本不是冰嬉,而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困獸之鬥吧了。
趙喜咳了一聲,震住了惶惶然的人群:“皇上還發話了,贏的隊伍賞!賞賜是——”他頓了頓,“——黃金萬兩!”
一時人群再度大譁。黃金萬兩?這可是他們這些平民辛勤勞作十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財富啊!頓時有藝高膽大之人躍躍欲試。
“不過——”一直帶著玩味笑容的凌帝突兀地發話了,沉沉如錦緞般的聲音刺破了寒風的呼嘯,清晰地傳入了興奮的人群耳中,“這萬兩黃金可是由隊伍剩下的人平分的。”
人群互相打量著,暗自揣摩著皇上話裡的意味。
一聲哨響,驚心動魄的奪命冰嬉開始了。
凌帝撐著下頜,微笑著,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自己親手導演的慘劇。對於他而言,人性、道德與禮義廉恥都是遙不可及的傳說。在他眼裡,只有自己想做的事,自己想走的路。而在這條孤獨而榮耀的帝王之路上,再多的千里血流、再多的百萬伏屍,都只是為了排遣心裡那一小角的寂寞與空虛。
而當一根木叉飛速地向他逼近,隨著一聲暴吼“我殺了你這暴君”時,凌帝仍舊氣定神閒,面不改色。
這千鈞一髮的關頭,明月湖邊的樹叢裡卻傳來由遠及近的喊叫:
“小姐!小姐——快回來——”
隨著這聲喊叫,一個小小的人影從樹叢裡斜滑而出,揚起樹叢上細密的雪塵。人影速度奇快,到了湖面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