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面目不清,他們或許在笑,或許在哭,但她只要縱身一躍就自此無悲無喜了,有的只是解脫。
她閉上眼睛,張開雙臂,身體前傾。心想,只要一瞬間就好了,也許連感覺痛都沒有時間感覺。
預想中的墜落感並沒有到來,感覺腰上一緊,身子重重地向後倒,摔了個四腳朝天。後腦勺和水泥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痛得眼冒金星。待神智清明,眼前出現的是室友憤怒的臉。
原來是喬沐暈了過去,傅慈打電話到宿舍,被舍友接了,舍友覺得事態嚴重,分頭出來找她。這個找到她的室友恰巧聽人說看見她往圖書館去了,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上了頂樓,哪知竟看到她要尋死。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想跳樓,但我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你要去死可以,你將永遠揹負著‘不堪XX而自殺’的頭銜。只有活著,才有東山再起一雪前恥的可能。”室友說完就走了,也不管她是否聽進去。
她躺在頂樓的水泥地板上一動也不動,空洞的雙目盯著藍天白雲。直到日漸偏西,她才緩緩起身,走下頂樓,走向她的命中的坎坷。
那時,她對自己說,她不能被困難擊倒,更不能這麼窩囊地去死。她要振作,要重新擁抱陽光。
用微笑偽裝自己,所有人都以為她是開朗樂觀的,箇中愁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點一滴,一路走來,風雨兼程,只為心中的遠方。
就在她以為光明就在不遠處時,命運再一次和她開了玩笑,那些曾經相信的,一夕之間化作碎片散落在她腳下。
“小姐,終點站到了,請下車。”只顧著傷心,竟然坐過了站。
肖菀紫無奈地下了車,還好沒有被送到不認識的地方,她所坐的這路車的終點站正是她所讀的那所大學。
天空開始下起雨,還好她有隨身帶傘的習慣,不然就成落湯雞了。
九曲木橋,碧湖葉紅,湖心小島,長石拱橋。
一景一物都是熟悉的,走過尋知路,發現湖邊不知何時開了一家咖啡屋,招牌上寫著“心家”。
在這秋日的寒雨裡,小店裡透出的橙色的燈光格外暖人,肖菀紫不自覺地向那小店走去。
伴著清脆的風鈴聲推開了門,暫時隔開了室外的風風雨雨。咖啡的溫香撲鼻而來,讓人心頭為之一暖。
這家店的設計很獨特,進門就是吧檯,吧檯前有三張高腳椅子。吧檯後邊是寬敞的廳堂,桌椅擺放地錯落有致,靠外側的座位用藤編鞦韆代替椅子,兩架鞦韆之間放一張玻璃桌子,在這個位子可以以最好的角度觀賞湖景。
鞦韆座椅的盡頭處建了一個臺子,上面擺著一架黑色的鋼琴。
一進門,肖菀紫就被那架鋼琴吸引了。她自小就喜歡彈鋼琴,肖琮明曾經請了最好的鋼琴老師來教導她,只是十六歲後,她再也沒有碰過鋼琴。
“小姐,請問需要什麼?”一個年約二十五六,長相清秀的男子迎了上來,熱情地問道。
肖菀紫看了一眼那人的胸牌,原來是“店長”。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她現在是既沒有這個閒心也沒這個閒錢喝咖啡。
“小姐喜歡鋼琴?”以莫憑闌多年從事服務業的經驗來看,這個人絕對不是來喝咖啡的。
“嗯。”肖菀紫輕輕點了點頭,“我可以彈一下嗎?”
“請便。”莫憑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儘管已經多年沒有彈過,但手指在觸到琴鍵的那一瞬間,遙遠的記憶又被喚起。
壓抑許久的悲憤在這一刻得到了紓解,肖菀紫十指翻飛,琴聲如急流飛湍,在這風雨交加的日子使人聞之更添悽愴之感。
伴隨著蕩人心魂的琴聲,莫憑闌的眼睛亮了。好深的鋼琴造詣!他正缺一位琴師。
《悲愴》奏鳴曲是貝多芬早期的作品,雖帶著對命運的激憤,但亦包含著身處絕境卻剛毅不屈的氣度。
可惜此刻的肖菀紫心中只有悲憤壓抑,第一章彈完她就談不下去了,她彈不出第二章和第三章那種飽經滄桑依然不失堅定的瀟灑與從容。
“怎麼不繼續彈?”莫憑闌問道,這曲子他以前聽人彈過,知道她沒有彈完。
肖菀紫合上琴蓋:“謝謝你把鋼琴借我談。”說完,她起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莫憑闌叫住了她,“小姐有沒有興趣來蔽店當琴師?我們正好缺一位琴師。”
“沒興趣。”肖菀紫連頭也不回。
“我們的待遇很優厚哦!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