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們這裡所有人加起來都多,我全家都是知識分子,我自己也是高階知識分子,在重點大學的任教,正教授職稱。我既不愚昧也不無知。我只是冷漠、不道德。“葛平秋抬眼,毫不畏懼地看著指揮官,冷笑道:“但是冷漠和不道德並不犯法,輪不到你來管。”
葛平秋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現場本來就因為緊張的氣氛很安靜,許多人都聽到了她說的話,大家都很憤怒,可是葛平秋卻一點都不在意,她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看了一眼領自己來的警員道:“我懷著孕,現在很累,可以先去車裡休息嗎?”
警員看了一眼指揮官,指揮憤怒地揮揮手,他便帶著葛平秋先去休息了。
“讓我跟我哥哥聊聊吧……”如願說。
指揮官看向如願,稍微消了點氣,點點頭,讓談判專家跟如願聊了聊一會兒具體的溝通技巧。
“你知道,你這樣才是在幫你哥哥。”
如願點點頭,問:“我可以到那邊去嗎?走近一點,在落地窗前面,讓哥哥可以看到我。”
“也好,看到你他會更容易被打動一些。”談判專家說。
指揮官小聲跟身旁的警員說了點什麼,然後才點點頭道:“好,這個對講機連著擴音器,他在裡面可以聽到你說話。”
兩個警員把如願送到了便利店外面的落地玻璃窗前,如願手裡緊緊捏著對講機,她看向便利店裡,裡面沒有開燈,很暗,一時找不到哥哥在哪裡。
“你可以開始說話了。”一個警員在如願耳邊輕聲說道。
如願拿起對講機,用有些顫抖的聲音道:“哥……是我,如願啊,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裡面沒有任何動靜,如願眼眶紅紅的,有些哽咽。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會圍了這麼多警察,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好不好,你有沒有受傷,你疼不疼……哥,我什麼都不要,我就要你好好活著。”
如願伸出手按在透明玻璃窗前,她隱隱約約見到了一個人從收銀臺後站了起來,她仔細看著那個人影,認出那就是哥哥來。
木如夜晃悠悠地站起來,他看著玻璃窗前的妹妹,溫柔地笑了笑。
如願掉下淚來,哭得泣不成聲。
哥哥看起來受了很重的傷,很虛弱的模樣,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口拍了拍,如願點點頭,眼淚更加洶湧。什麼都不用說,她都懂。
身後的談判專家小聲說道:“你哥哥已經動搖了,繼續,讓他過來。”
如願點點頭,又拿起對講機道:“哥,他們有狙擊手,你不要靠近視窗,不要……”
話還沒有說話,如願手裡的對講機就被人奪走了,如願嚮往便利店裡衝,可是卻被兩個警官架住往後面拖。
“哥哥!木如夜!”
如願喊著哥哥的名字,狼狽地被拖走。
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狼狽,不在乎被拖走的姿態有多難看,她就想再看哥哥一眼,好好抱一抱他,抓著他的手,想跟他再撒一次嬌,想再跟他說句話,就算是被哥哥教訓都好。
可是她還是比不過兩個警察有力量,無可奈何地被拖了回去。
有人質走到床邊開始用報紙遮住玻璃窗,指揮官憤怒地看著如願,氣她破壞了大家的計劃。
“這一家人都一樣!”指揮官憤憤地說。
如願知道,在他們眼裡,她是幫兇。她低著頭,擦乾了眼淚,哭有什麼用呢?在這個地方,此時此刻,她也好,小秋也好,哥哥也好,得不到任何的理解和同情。
顧向陽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他既沒有辦法應和自己的長官,也找不到什麼話可以幫如願開拓。他了解如願,如願總是感性大於理性的,無論過去多少年,無論那個在烏干達的疾控醫生多麼的專業和冷靜,只要遇到跟她愛的人相關的事情,她就不會再用道理來判斷對錯。
她就是這樣,內心深處,她永遠是木如夜的小妹,是多年前他們分開始那個愛傻笑、不喑世事的女孩兒。
看著憤怒的長官,顧向陽很無奈,他要怎麼解釋呢?如願並不是什麼壞人,她真的不壞。
“我先帶你去休息吧,跟葛平秋一起。”顧向陽走到如願面前道。
如願失魂落魄地點點頭,被顧向陽帶到警車裡休息。
葛平秋也坐在車裡,顧向陽本來想說點什麼,卻覺得語言在此刻是這樣的無力,他關上車門繼續去執行他的任務。
“你見到你哥了嗎?”葛平秋問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