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湄一頓,她們為免給裴二爺惹事,出門一向隱瞞身份。這回雲卿卻拉了雲湄低頭道謝說:“謝盧大人,小女與姑姑住在嵐園。”
“嵐園?”盧府尹頓了一下,與趙御史交換了個目光才猶疑著問,“敢問可是聖上賜給裴二爺的嵐園麼?不知二位是——”
人群稍靜,雲卿盈盈欠身回答說:“回盧大人話,小女乃是裴二爺的徒弟雲卿,這位是小女的姑姑雲湄。”
周圍人頓時議論紛紛,盧府尹忙道:“原來是御賜嵐園的小主人,本府失敬了。來人,送二位姑娘回去。”
“多謝大人!”
盧府尹找了一頂轎子,疲�q跟白芍正扶她二人挨次上轎,卻聽一旁蔣寬突然念:“雲湄?”
二人一道回頭,見蔣寬正望著她們的方向發呆。他本就是孩子氣重,這會兒發著呆,更是帶了幾分呆傻,但他眼神翻滾著沉暗的,眼底映著的只有雲湄。雲湄不認得蔣寬,只略略點頭,溫柔恬淡,雲卿亦不覺有它,坐上轎子便走了。
蒹葭對雲卿這遭罪的手腕子早已經無話可說。看著蒹葭小心翼翼地上藥,雲卿的思緒卻在慕垂涼那句話裡兜兜轉轉地繞不開。
“夏晚晴若知道你是死在這兒,你猜她會不會氣活過來?”
夏晚晴,夏晚晴,這個人怎麼會知道夏晚晴,這個人他究竟知道些什麼?
鎮定,雲卿跟自己說。她努力回想今晚,衣飾,姿態,眼神,動作,言辭,甚至發呆,都找不到一丁點兒可能的漏洞來。許是慕垂涼過於親切,讓她少了幾分防備,那麼究竟哪裡出錯了?
還是說,他早就知道了?
慕垂涼、慕垂涼、慕垂涼……
“怎麼了?”蒹葭問。
雲卿看門窗緊閉,嘆了口氣說:“咱們這位四族之子,你怎麼看?”
“四族之子麼?”蒹葭偏頭想了許久才說,“我倒從沒信過蔣、裴、葉、慕願意真心栽培四族之子,有這心思,還不如用心教導自家兒孫呢!不過慕少爺倒是極佳的,現如今被四族當馬前卒用,在外開疆拓土,在內調解糾紛,他倒做的熟慣,常聽人稱讚。”
“是麼……”雲卿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蒹葭點頭說:“是這樣沒錯,這位慕少爺的確厲害,他可是慕老爺子慕重山親自選中又帶在身邊多年栽培的。就說我們最近要查的慕四爺慕九章,好幾日了都查不到什麼,而據說慕四爺那邊一直是慕少爺照顧的。遇上這樣的對手,也實在是沒有辦法。”
對手麼?
雲卿一低頭便想起慕垂涼抿嘴淺笑時嘴角勾起的弧度,心想,她還真不大想和這樣的人做對手。
017 行進
雲卿昨兒嗆了太多水,又是一番哭喊,第二天早晨起來嗓子有些啞。她剛起床便聽人報,說外頭來了一位叫長庚的少年要見雲卿。
“長庚已經救下你姑姑了。”雲卿記得,慕垂涼是這麼說過的。
“請他進來。”
長庚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利落少年,削瘦,健壯,穩重,機敏,身穿一件石青色葛布衫,穩穩邁著步伐走進來。
“公子救我姑姑一命,雲卿沒齒難忘,此生必報公子大恩!”
沒等雲卿跪下,長庚一手便將雲卿攔住,既未過多碰她,又沒太過唐突,雲卿心道,果然沒猜錯,這位長庚是會武的,人又有主意,恐怕是慕垂涼身邊要緊的人。
“雲小姐言重了,長庚不過是聽令行事。”
雲卿便道:“自然也是要謝慕少爺的。公子請上座。”
長庚只半低著頭抱拳說:“雲小姐客氣了。少爺讓我告訴雲小姐一件事:蘇家大少爺蘇行畚,昨兒是溼著衣服回家的。”
雲卿點點頭,這個她昨兒也想到了,蘇行畚必定是將雲湄推到河裡,然後自己也跳河順水而下離開,由此逃過眾人視線。只是慕垂涼為什麼要攙和這種小事呢?
還有,一大清早的慕垂涼差人過來,總不可能只是為了蘇行畚吧?
長庚接著便道:“除了這件事,少爺還託我給雲小姐帶句話。少爺說雲小姐此刻對他恐怕疑問諸多、戒備諸多,但他實在有要事纏身無法親自向雲小姐解釋,但請雲小姐相信,他並非站在雲小姐對立面的,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只要雲小姐願意,那麼將來也不會是。”
雲卿的確疑問諸多、戒備諸多,但未曾料到慕垂涼人不來,卻把話八九分地說開了。她和慕垂涼之間尚且談不上交鋒,但云卿只覺自己節節敗退——從最近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