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應對下來的呢?
這麼些年,做一個四族之子,他累不累?
她這邊沉默發呆,那廂慕老爺子倒先行倦了,他看著雲卿點頭說:“你介意他有妻有妾,這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阿涼現下不在物華城,一切等他回來再做定奪吧!”
雲卿要的就是這句話,心下立刻就鬆了一口氣。趁著這當口她連忙向外看去,卻見那輛異常奢華的馬車早已離開,蘇行畚也不見了,獨留餘下人對蘇老爺口誅筆伐群起攻之。
一場戲獨獨沒看結尾自然叫人懊惱,慕老爺子看見她如此神色,頭一次露出類似慈愛長輩的和藹淺笑來說:“有些事小女娃家家的,還是不知道的好。”
雲卿讓這樣分外柔和的提點弄得心裡發毛,她自然沒能明白小女娃不知道什麼好,但看慕老爺子的神色又曉得不能追問,於是只好作罷。
二人安靜喝茶。慕老爺子煮茶極為考究,認真細緻,嚴肅若下棋。方才他言辭平淡彷彿對一切渾不在意,卻叫雲卿防備又緊張,現在他神情嚴肅一絲不苟,雲卿卻覺得他有那麼一絲和藹可親了。
雲卿安靜的時候亦極安靜,二人坐得久了便有了默契,老爺子什麼時候想要什麼她都能自然而然地提前幫他遞過去。老爺子先時不在意,最後發現了便是一愣,淡然打量她許久,接著分明是連煮茶都興致缺缺,並且不加掩飾地直接告辭先行離去了。
雲卿等所有的青衣雙髻小廝全部隨慕重山消失在門口,才長噓一口氣頹然癱坐在椅子上。
疲�q忙上前問:“小姐,這是怎麼了?”
雲卿方才看著隨意,心底那根線卻繃緊了,叫自己差點喘不過氣來。此刻驀然放鬆,只覺筋骨痠軟,熱血回湧,冰涼的手腳突然酥軟痠麻起來。
四下無人,疲�q拉著雲卿冰涼的手嚇怕了說:“這是怎麼了小姐?方才明明還好好的呀……”
雲卿緩了緩,說:“跟這樣的人說話真累,一句一個坑,就等著我往下跳呢!”
疲�q茫然道:“有、有嗎?不是隻是在聊慕少爺嗎?”
雲卿讓她逗笑,點了她的腦門兒說:“你呀!”
慕老爺子其人,的確是比她最近見過的蔣寬裴子曜等人高了不知道多少個段數。如果慕老子是真的存了心要獨霸物華,那裴家和蔣家,至少現在看來還根本不是對手。
更別說慕老爺子這邊還站著一個慕垂涼了。
一場大雪將落未落,隔了幾天竟然放晴。十一月的天兒是透骨的寒涼,但也終究輪到了一日晴好。嵐園後院兒的金合歡樹下,雲湄支了繡花架子為御史夫人做一副繡活兒,雲卿難得犯懶,便懶洋洋靠在雲湄邊兒上假寐。
長庚一去無回,雲卿再無從知曉慕垂涼的訊息。他去了哪兒,做了什麼,那傷口究竟是好了沒,雲卿只能偶爾偷偷想一下,不能叫人知道,也沒人可以訴說。別說蒹葭不理她,這樣子的她,連她自己都不屑直視,倒是這樣整日裡傻忙傻樂竟讓雲湄很放心,雲湄做著繡活兒笑話她:“這樣子多好,十五歲的小姑娘可不得是這樣子麼?”
疲�q立刻笑得詭秘,雲卿瞪她一眼,又跟雲湄撒嬌說:“我可不能是十五歲的樣子,只因年歲小就平白被人小瞧了去,多冤屈。”
雲湄揉揉她頭頂心笑道:“也不能故作老氣呀,這樣子誰還敢娶你?”
疲�q憋笑到內傷,拼命捂住嘴以致漲紅了臉,結果讓自己搖搖晃晃差點兒撲倒在地。
雲卿再度嚴重警告地瞪她一眼,賴在雲湄膝頭蹭啊蹭地說:“沒人娶我就不嫁嘛,哪裡又有咱們嵐園好。”
疲�q“撲哧”一聲,雖然立刻捂住了嘴,卻憋的面紅耳赤雙肩亂顫。
雲湄終於察覺有異,雲卿忙先一步道:“正好我有話跟姑姑說,疲�q你先下去,去……去看看蒹葭,對,看看蒹葭燒退了沒有。”
她在雲湄面前哪能藏得住什麼,連一貫做的順溜的小伎倆都彆扭生澀起來,只好更加懊惱地坐在雲湄腳邊一心將臉埋在雲湄膝頭耍賴。雲湄笑:“沒人啦,還羞個什麼?”
雲卿臉一紅,慢吞吞抬起頭來訕笑著說:“哪有,哪有……”
雲湄見她如此心下便已確定,又十分好奇,便直接問道:“是哪家的公子?”
雲卿臉燒著,人卻慢慢安靜下來,她耷拉個頭,良久才偷瞄雲卿一眼小聲問:“他有妻有妾了……成、成麼?”
雲湄一頓,欲言又止。
雲湄的心思雲卿是明白的。大宅門裡的妻妾和嫡庶之分,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