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的羊絨毯子披在她身上,最後到外間的炭盆裡加了一些銀絲炭。等一切收拾妥當了,便也沒了吃飯的心勁兒,而是輕嘆口氣,轉身回屋守著她。
“蒹葭……”
蒹葭嚇了一跳,仔細一看,說話的不是雲卿還能是誰。
蒹葭快步走過去問:“餓不餓,想吃些什麼?”
雲卿搖搖頭,將手腳都蜷縮排羊絨毯子裡,在黑暗裡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才問:“我姑姑呢?”
“在御史大人家呢!”蒹葭將她的小手爐塞給她說,“不是小姐你三天前特特跟雲姑姑交待的麼?天冷,御史夫人咳疾未愈,讓雲姑姑近旁伺候著,暫且不必回嵐園了。”
雲卿點點頭緩緩說:“這就好,御史府安全,在御史夫人身邊那就更安全了,這樣就好。”
“安全?”蒹葭不解了一天,見雲卿此刻也沒什麼睡意,便問道:“裴家這檔子事,我曉得小姐你跟咱們商陸總管是早早兒的看透了,可我前思後想的,也只曉得裴家棺槨裡頭的絕非咱們二爺,至於小姐擔憂的安全……”蒹葭搖搖頭。
雲卿看她片刻,蒼白一笑說:“你素來比我聰明,怎麼這回倒讓裴家給繞糊塗了呢!”
雲卿起身,蒹葭忙幫她披上毯子,扶她在榻上坐下。雲卿擁了錦被絮絮地說:“何止安全呢,裴家這一招釜底抽薪,硬要把活的說成死的,那是要逼我離開嵐園呢……”
蒹葭當即愣了,逼她……離開嵐園?
突然門外傳來陣陣敲門聲,紫蘇急切道:“小姐,疲�q回來了!”
雲卿和蒹葭相視一眼,當即起身。
051 山雨
當日聽聞裴二爺噩耗,雲卿的確是有些不夠冷靜了,但越是如此,事後回想起來越覺驚心。所以她一分都不敢大意,特特留了商陸和紫蘇在身邊,然後找了不會引人注目的疲�q出遠門打探訊息。三天,整整三天,算著疲�q今日要回來,她才帶著人去裴家認所謂的屍。
雲卿和蒹葭剛踏入拾雲軒的小花廳便見疲�q急切地上前說:“二爺人的確不在巴蜀!”
紫蘇已經退下,這裡只剩她們三人,雲卿見疲�q斗篷上的雪都沒顧得上拍,當即帶她去了暖和的內室。蒹葭亦吩咐下人將飯菜熱一熱儘快端上來。
疲�q心眼子實,哪想得到是裴家在算計她們,見雲卿還不緊不慢地給她倒茶真是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拉著雲卿手急切強調說:“真的,人不在巴蜀,根本沒人曉得咱們二爺現在身在何處!”
雲卿幫她脫掉斗篷,將暖烘烘的羊絨毯子披在她身上笑道:“不急,你慢慢說,說清楚。”
疲�q忙點頭將一盞茶一飲而盡急促地說:“和二爺同遊巴蜀的人說得明明白白,二爺七月中旬末接到物華城的飛鴿傳書,然後就單人一騎急切離開巴蜀了。同遊的人只曉得是十萬火急的事,根本來不及多問什麼,所以問遍了也沒人曉得二爺究竟去了哪裡!”
蒹葭將兩個小手爐分別塞進雲卿和疲�q手中,笑道:“也就是說,咱們二爺跟友人分開之時只有單人一騎,根本沒帶什麼行囊,是麼?”
疲�q不曉得她們在裴家的際遇,不免一愣說:“沒有,十萬火急了,哪裡還顧得上帶那些東西呢!”
疲�q帶來的訊息坐實了雲卿關於裴二爺並未遇難的猜測,但一個疑問解決卻又帶來了新的疑問——物華城的飛鴿傳書?七月中旬?
七月初七七夕斗燈,那段時間左右她才和裴子曜決裂、裴家也才和葉家定親,若是飛鴿傳書引師傅離開巴蜀也是裴家計劃的一部分,那未免也太早了些。而裴子曜此番做事漏洞百出,根本不像是長時間醞釀出來的計劃。
況且以她師傅豁達悠哉地性子,這世上究竟還有什麼算的上十萬火急的事?竟連與友人話別都來不及就快馬加鞭離開了……甚至不是回物華城麼?若是回物華,七月中旬到現如今的臘月初,怎麼著也該到了。
“小姐,在想什麼?”
雲卿一頓,收回思緒,笑著說:“沒什麼,此番辛苦你了。有什麼想知道的待會兒再慢慢問蒹葭,現下快吃飯吧!”
人證物證俱在,裴二爺根本沒有死,那這件事到這裡雲卿就已經有了全部的勝算。不過眼前這一劫,總歸是要咬牙先應下了。
第二天就是臘月初三,離裴葉聯姻的日子臘月初五,還剩漫漫兩天。初三一早,裴家遣了個最末等的、連話也說不個囫圇的小廝來報喪,雲卿以身子不爽快為由給推了。整個嵐園聽從她的命令,只在大門口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