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初嗤笑出聲,兩手插在褲兜裡,不以為然地在樹蔭底下走了幾步,抬頭看著夜空,說:“原來是這樣,你們居然現在才知道?”
“這個線索是你給的,顧祥文是在你的暗示下接回來的,何之初,你到底想做什麼?耍人玩很有意思嗎?”
“我吃飽了撐的耍人玩!我想做什麼?霍先生,我不是在幫你嗎?”何之初繼續冷笑,“你不是希望念之有個能透過政審的身份嗎?我為了念之能跟她喜歡的人在一起,忍痛放手,你呢?你做了什麼?!——你傷透了她的心!”
“如果我早知道讓她留在你身邊是這個結果,我一定馬上帶她回去,不給你任何傷害她的機會。”何之初也強硬起來,“你以後沒這個機會了,我勸你離念之遠一點,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霍紹恆怔住了。
他一動不動站在樹蔭下,樹葉疏朗,月光透過樹梢灑落一地銀輝。
搖曳的光斑映在霍紹恆身上,深一塊,淺一塊,他的臉藏在黑暗中,神情隱忍沉默,腦海中思緒翻滾,卻不知道從哪句話開始。
過了好一會兒,霍紹恆說:“那你是承認,你故意給念之造假身份?”
“假身份?”何之初皺了皺眉頭,“那是如假包換的真身份!念之,就是顧祥文的女兒,不管在哪裡我都這麼說。”
“可是那個顧祥文,跟念之的DNA不匹配,你有什麼解釋?”霍紹恆抱起胳膊,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在黑暗的樹蔭裡緊緊盯著何之初,不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任何一個動作。
何之初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臉上漾起清淺的微笑:“……霍少將,我知道DNA不匹配啊,所以我讓你們找的是念之小時候的牙醫記錄和血液樣品。”
霍紹恆:“……”
“既然能夠用間接的方法證明念之的身份,你們為什麼不用間接的方法,去證明顧祥文的身份?”何之初挑了挑一雙斜飛入鬢的長眉,瀲灩的桃花眼裡一派快意。
霍紹恆漸漸明白過來。
何之初的話,映證了兩個觀點。
一,這個顧祥文,確實有問題。
二,要證實這個顧祥文的身份,要從顧祥文的間接記錄入手,比如顧祥文出事之前的牙醫記錄和血液樣品。
可是要到哪裡去找顧祥文出事之前的牙醫記錄和血液樣品呢?
他們曾經花了半年的時間查詢顧祥文,卻怎麼也查不到。
後來經過謝德昭提醒,去查Kevin-Ku,才查到一點這人的學術成就。
結果發現這個人把自己隱藏得非常好,除了學術記錄,他們找不到任何別的蹤跡。
霍紹恆看向何之初,直截了當地說:“……為什麼要間接?為什麼不能直接?“
“因為不能直接,所以只能間接。”何之初說了跟沒說一樣。
霍紹恆不想跟他說繞口令了,退而求其次:“……那你知道在哪裡能夠找到間接證據?”
何之初聳了聳肩,“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他這個動作,跟顧念之真是神似無比。
霍紹恆看了有些扎眼,移開視線,又問:“那你是如何知道這個顧祥文有問題?”
“很簡單,因為顧嫣然啊。”何之初幾乎跟看傻叉一樣看著霍紹恆,“放著那麼大一個活人在那裡,你居然能視而不見?霍少將,用不著此地無銀三百兩吧?”
“何教授,你不要以己度人。”霍紹恆回過神,恢復了鎮定自若地姿態,“那你的意思是,顧嫣然也有問題?”
“這我可沒說。顧嫣然也是如假包換的顧家女兒。”何之初攤了攤手,“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指望女人有理性思維。一旦把她們逼急了,她們發起瘋裡,完全不知所謂。”
霍紹恆:“……何教授的經驗真是豐富,霍某受教。”
何之初都懶得再跟他爭執,切了一聲,轉身回屋去了。
霍紹恆在樹下又站了一會兒,才拿出手機,給趙良澤發了條簡訊:“幫我約謝德昭,我有事要跟他談。”
謝德昭現在的妻子,是龍議長的堂妹。
龍議長曾經試圖撮合霍紹恆跟謝清影,當然沒成。
這已經是去年的事了。
霍紹恆就是從謝德昭那裡知道了顧祥文在國際上的聲名和地位。
而謝德昭去世的妻子,叫顧恬。
這個人,應該是顧祥文的妹妹,據謝德昭說,顧恬是顧祥文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