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了。”陳列繼續往右挪過去,“好吧,這個你怎們看出來是姐姐給她喝的水?我只看得出來一個小火柴人掐住另一個小火柴人的脖子。”
那圖畫實在太抽象了,陳列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看瞎了。
霍紹恆面無表情地說:“……你看兩人中間,寫了water。”
陳列:“……”
算了,不看了,他不想瞎。
陳列從地板上站了起來。
霍紹恒指著後面那幅圖,“然後就是她睡了。你看得出來吧?已經躺在地上了。”
其實在陳列眼裡,這些極為抽象的小火柴人是站,是跪,還是躺,根本沒區別。
但他還是裝作看出來的樣子,點了點頭。
“醒來後的圖比較複雜。”霍紹恆平靜地說,“我也是看了一會兒,才明白的。”
那是一個小火柴人跪在門前拍門的圖,小火柴人頭頂斜上方還畫了一個對話方塊,裡面寫著“Daddy,Mommy”……
接著就是小火柴人坐在地上,用手握著自己的脖子,嘴張的特別大,幾乎要佔據整個頭部。
所有的圖其實都很粗糙,看得出來畫畫的小女孩並沒什麼繪畫天賦。——這一點跟顧念之真是如出一轍。
可聯絡到當時的情形,想到一個就要死去的小女孩憋著最後一口氣,在潛艇的地板上用永不褪色的碳素筆留下這一幅幅圖畫,就讓人心裡難受得不得了。
陳列站了起來,心裡梗得慌,拉開門就出去了。
霍紹恆沒有馬上出去。
他想起顧祥文那個大潛艇的構造,想到那技術出神入化的全息投影系統,不由往這艘小潛艇房間四周看了看。
如果顧祥文那麼愛他的女兒,愛到給她造了一艘玩具潛艇,沒道理什麼安全防護措施都沒有吧?
一般人家家裡只要稍微有條件,就會給小孩子房間裝監控。
這裡會不會也有監控?
霍紹恆記得顧祥文那艘大潛艇裡裝監控的位置。
他大致琢磨了一下方位,就走到房間右牆角,那裡有一個花朵一樣的落地燈。
霍紹恆眯著眼睛打量了一遍,果然在落地燈後面找到了攝像頭。
小心翼翼地將攝像頭和監控系統一起拆了下來,放到自己的揹包裡。
然後走到粉紅色公主床邊,靜靜地看了一眼那個已經死去七年的小女孩,彎腰拉了床角的毛毯給她蓋上,順手從她的枕頭上撿起幾根黑色的頭髮,裝在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裡,才離開小潛艇。
……
回到甲板上,陳列脫了防化服,拿著一瓶啤酒,坐在一張塑膠凳上,一個人捧著酒瓶對著加勒比海咕嚕嚕喝酒。
霍紹恆回到船艙裡換了常服,把攝像頭和監控系統交給趙良澤,讓他把裡面的內容轉到電腦上存起來。
在船艙裡看了一眼,沒有看見陳列,霍紹恆問了一聲:“陳列呢?”
“在甲板上。”陰世雄過來幫趙良澤的忙。
霍紹恆從船艙裡走出來,一眼看見陳列的背影,有些孤單。
他默默地走過去,坐在陳列身邊,點燃一支菸。
陳列沒回頭,但是憑眼角的餘光,他知道是霍紹恆來了。
拿著啤酒瓶又喝了幾口,喃喃地說:“……那個小女孩,你覺得會是誰?她怎麼跟念之七年前長得那麼像呢?是她的雙胞胎妹妹嗎?”
七年前顧念之的模樣,陳列一樣不陌生。
他也是在七年前被軍部指派,做顧念之的專屬醫生。
他和霍紹恆對顧念之的事,知道得比誰都多,但兩人心照不宣,都沒有對別人提起過有關顧念之的特殊體質。
霍紹恆抽了一口煙,目光深遠地看著前方的海岸線,微嘆一口氣,撣撣菸灰,鎮定地說:“你要有心理準備。”
說著,把裝著小女孩頭髮的證物袋遞給陳列,“去驗DNA,然後跟顧祥文鑑定一下親子關係。”
陳列斜眼看著他,知道霍紹恆是想起了何之初的情況,擔心顧念之的情況跟何之初差不多。
何之初已經真假莫辨,可別再來一個顧念之。
他扯了扯嘴角,“我?你不如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霍紹恆淡定地看了他一眼。
“你別裝。”陳列嗤笑,“你到現在都不肯叫那個小女孩的名字,你在怕什麼?”
陳列對霍紹恆實在太瞭解了,知道他這個人一舉一動都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