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來天了。
九月快要過去,十月就要到來。
金秋時節,柏林郊外的紅楓開始變紅,花圃裡各種顏色的小雛菊開得熱熱鬧鬧,天藍、絳紫、粉紅、雪白,甚至還有碧青,將小小的花圃裝點得蜂圍蝶繞,極為動人。
天氣不冷不熱,幾乎是一年來最好的季節。
顧念之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來。
她每天吃的不少,也不怎麼運動,按理說應該長胖,但事實上,她瘦的很厲害。
萊因茨每天早上看見顧念之黑黑的大眼睛下兩道青黑,就知道她晚上根本沒有睡好過。
她在這裡,心卻不在這裡,所以她的精神狀態很差,如同行屍走肉,身體甚至都出現厭食症的後果。
萊因茨很擔心她的健康,每週都會找醫生來給她檢查身體狀況。
只要不提抽血,顧念之還是乖乖配合醫生。
而萊因茨在這裡看著,沒有哪個醫生敢提給她抽血的事。
……
“萊因茨,Cereus的身體指標很正常,看不出有厭食症的趨勢啊?”醫生不解地問,“雖然看你說的那些症狀有些像,不過最重要一點,她吃完東西嘔吐嗎?”
厭食症患者最典型的一個特徵,就是吃完東西馬上就吐,幾乎是生理性反應,所以其實沒怎麼吃東西,身體得不到需要的營養,自然就瘦的可怕。
萊因茨語塞,仔細想了想,他還確實沒有見過顧念之嘔吐的時候。
她每頓都吃得很多,而且吃得很慢,而且一天之中只有吃飯才能證明她還活著。
可是她的身體也沒有出現嘔吐現象,說明厭食症的跡象不明顯,或者說,她的消瘦,是另外有原因。
至於是什麼原因,萊因茨很清楚。
……
這一天傍晚時分,阿爾斯又來“探監”。
萊因茨將他帶到小區裡去散步。
兩人在黃中帶紅的楓葉小道上慢慢走著,一邊談著顧念之的事。
阿爾斯耳朵裡戴著藍芽耳麥,一邊走,一邊跟自己的手下保持聯絡。
他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下腳步,側耳問道:“……她要做什麼?”
“……顧小姐試圖離開屋子,從後院的柵欄那裡……”那邊盯著顧念之的手下的聲音從他的耳麥裡傳出來。
阿爾斯:“……”
萊因茨扭頭看了看他,“怎麼了?”
阿爾斯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心肝寶貝想逃跑。”
萊因茨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幽幽地說:“……你那麼多人看著,她怎麼跑得出去?”
阿爾斯笑了一下,得意地晃著頭,吹著口哨,心情極好。
顧念之那些小花招,在他看來只是好笑,根本沒放在眼裡。
萊因茨平靜地看著阿爾斯,淡淡地說:“其實這樣關著她,她會死,你看不出來嗎?就算你不殺她,她的生命都在逐漸萎縮。——這樣的人,是你想要的嗎?”
阿爾斯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我告訴你……”
萊因茨打斷他的話,轉身看向他的小別墅的方向,“你不覺得嗎?她越來越瘦,越來越虛弱了。”
剛見到的時候,她也很瘦,但還能精神奕奕地跟他說她有D-cup……
現在呢?她每天坐在那裡,跟一尊最美的雕塑一樣,連眼珠子都不會轉動一下。
“那又怎麼樣?醫生不是說她沒有厭食症嗎?”阿爾斯實在不懂了,“你腦子有毛病了?!別告訴我你想做什麼?!”
萊因茨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卻一點都沒有歡愉的感覺,就像是瓷像上一道淡淡的劃痕,裂開了,能看見裡面黑乎乎的底層。
兩人的聲音很低,傍晚的楓葉道上,只見阿爾斯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萊因茨的面容清冷無波,顯露出一種宗教般的淡漠俊美。
過了一會兒,兩人繼續往前走,萊因茨看他一眼,說:“好了,我能做什麼?你想太多……那邊的金錢菊開了,你不是最喜歡嗎?要不要過去看看?”
野生的金錢菊花色絢爛得跟一個個小太陽一樣,在夕陽下看更是耀眼。
他家附近的小山坡上長有大片大片野生的金錢菊,阿爾斯很喜歡這幅景象。
“是嗎?那一定要看看。我前幾天去看還沒開。”阿爾斯呵呵笑著,跟著萊因茨來到那片他喜歡的山谷。
走進遍地開著金錢菊的谷地,看著山坡上也是大片大片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