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德仁不但不羞不愧,反而再次走入殿中,衝著那靜如止水的費仲說道,“事終有特例嗎?眼下不比往日,往日有君臨朝會,而今變成了大人們代政。既然如此,那武王為什麼不能也有個特例,本官的話,不知丞相可否贊同!”
挑釁,絕對是公然的挑釁。不但挑釁眼前的兩位代政大員,更在挑釁那句君臨朝會,為何不說君為何君,為何不見絲毫敬意,端德仁有恃無恐的架式,再加上那遲遲未到的武王龍嘯雲,立場不堅之人已開始動搖自己所站的位置。變天了,真的要變天了,而且就在今日,就在此時。
眾人無不在等那本應該最能鎮住全域性的人,只等他一句話。可是,他始終靜默,從何時起費仲丞相以靜理朝,以靜應對武王等人的胡言亂語。
“哈,丞相不語,是不是也認同了本官的意思。這就對了嗎,列位大人細想想,放眼現今,這滿朝之上,有何人的身份有武王高貴,有何人的能力能勝過武王,這本就是個不爭的事實,以本官看啊,天翔是不準備放皇上回國,興許,正想接著囚押皇上進而對我龍悅另有所圖呢。試問列位大人,天翔若以皇上的性命相威脅,讓龍悅為僕為奴,我們該如何做?真得要照做嗎?那不止是我們這些為官之人死不瞑目,百年後無臉見先祖,我們更愧對於後代子孫啊。相反,如若我們有了新帝,任由天翔他們威脅恐嚇,能奈我們何?這樣一來,對我們龍悅,甚至是前皇陛下,都好!道理就是這個道理,我端德仁是個粗人,比不上在場飽讀詩書之人會說話,可是,我的這番大實話,列位大人應該聽明白了吧!丞相認為,本官說的在理不?”
侃侃而談過後,話鋒急轉,將難題全推到了費仲身上,荊越不禁臉上露出冷笑,更加肯定,費仲受制於武王一流,要不然不會如此被動,處處為他們頂著扛著,而今,他們不要他再沉默,而是要利用費仲之能,將話題挑明,更讓龍嘯雲名正言順的走入大殿,步入那白玉石階,最後穩穩的坐上髹金雕龍木椅,好招式,果真是好招式啊。
一聲重嘆出自費仲之口,好似要將腹中所有怨氣吐盡一般,緊緊閉上雙眼,待再次睜開之時,滿目精亮更是絕決一片。
費仲的這番變化,荊越看得清楚,更看到了往日的那個護國忠君的明相,再次復活。
“荒謬之極,可笑至極!”簡單的八個字,鏗鏘有力的出自費仲之口,讓殿中情緒低沉,看不到國之希望的人紛紛抬起頭,抬高頭,雙目如炬的看著那終於甦醒的丞相大人。
“丞相,你在說什麼呢!”端德仁大喝,極為不滿的大喝,那雙賊目死盯著費仲,那裡有明顯的警告甚至是殺意。
突然殿中響起了費仲的笑聲,充滿了無盡苦澀與心痛的笑聲,久久不息,震盪著金鑾殿。終於笑夠了,隨之而來的又是一聲極重的嘆息,再看費仲臉上竟然有清淚劃出,雙目更是泛紅,憤怒更是絕決的看著端德仁看著全殿的文武百官。
“老夫為官多年,自認身正影正,從不曾做過一件對不起龍悅,對不起陛下的事。可是,未想到,老了老了不但變得膽小,更變得自私起來,受人要挾之時,竟像只夾起尾巴的狗一般,任由惡人擺佈。如今,老夫想明白了,一己之私,怎能與國之大局相比,就算老夫依照惡人說的做,老夫的兒子也未必安穩回到老夫身邊。那孩子註定命薄,只能在這人世間活到十一歲,老夫認了,是玉陽命短,更是老夫命中無子送終。”言至此,費仲的聲音變得哽咽,先前不明所以的百官,頓時險些將整個金殿炸開。
明白了,全明白了,那麼忠心那麼直言不諱的丞相,為何變得唯唯諾諾。丞相老來得子,甚至寶貝,以此子相威脅,那惡人何止險惡簡直就天地不容,該殺,該殺啊。
“丞相,此等大事,為何不早說於荊越知曉,難道荊越不值得您信任嗎?我不信大軍挖地三尺找不到玉陽的下落。”荊越滿目憤慨的說道。
費仲苦笑著搖了搖頭,更用手擦出那情不自禁而落的淚水,“老夫也想過,可是,有心綁人又怎能那麼容易被找到呢,相反,老夫如此做,便是在打草驚蛇,讓玉陽走得更快而已。”
“哪個不知死的狗奴才敢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丞相,您今兒個既然說了,那就說個徹底清楚,我趙海定帶兵要將此惡人碎屍萬段!”
“沒錯,殺了他才解心頭之氣啊!”
“費公子才十一歲,就受此大罪,那人該殺,該殺!”
“費丞相!這是朝會,不是你論家事的地方!”端德仁一聲高喊,將場上的聲音壓了下來,卻換來眾人鋒利的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