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手中,我覺得自己像一件稀世少有的珍寶。”
玉逸塵笑道:“你本就是我的珍寶,是我從三千繡女中一眼相中了你,叫你成東宮太子妃,一路走到聖人的位置上。你本是塊璞玉,要經打磨才能生出光彩來。如今你已光彩四綻執掌後宮,陛下才是生息你的沃土,你卻下手害他。”
聖人冷笑:“若我是你的珍寶,她又是什麼?我叫人去遠遠瞧過她,不過是個粗俗的鄉野女子而已,聽聞她還曾在東市上當眾說要嫁給你,踢一個男子的□□。這樣粗俗的鄉野女子你竟也愛?”
玉逸塵道:“她是我殘缺了身體之後,唯一尋到的信仰,她亦能滋養我,所以我愛她。”
聖人長嘆一聲道:“我以為你愛我。可照你的意思來說,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玉逸塵道:“當你坐在今日這個位置上,就不該再去尋求一份淺薄的,衝昏了頭腦的愛戀。”
聖上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夾出兩道淚珠滾落:“你當初就不該招惹我,不該選我進東宮,不該叫我做這個皇后。你招惹了,又要棄之,我豈能遂你的意?”
說到底,她之所以投靠杜武,也不過是為了叫玉逸塵能另眼相看,能叫他害怕,從此斷了宮外的往來一心只守著她。他一手將她送上這個位置,今日她要親手斬了他的退路,叫他退無可退。
玉逸塵起身道:“我扶你去用早膳。”
聖人知道他已是要走的意思,恨恨道:“今日政事堂中,杜武攜諸位大臣正在討論要撤了你督察院督察使的事情。你不覺得好奇,不想去看看?”
玉逸塵道:“我須得先去福寄殿,看看御醫們會診的結果。若你能告訴我你給陛下下了什麼藥叫他昏睡,能叫我有個方向去對症下藥,就更好了。”
所以,他一年多未曾踏足延福宮,來了說這麼多好話,其實還是為了要救李旭澤。
聖人終是不忍,輕聲道:“聽聞平王已在路上,若你還想逃得一線生計,就該好好用用威武將軍這個名號。”
她雖投誠了杜武,卻還想他有一線生計,至少是能逃出生天。
玉逸塵復又轉回來,溫溫笑道:“雖威武將軍名號聽著響,也不過是個督軍而已。只怕今日這威武將軍的名號一併也要叫杜武撤掉。陛下還有喘息,我就不能棄他而去。你也快去用些早膳,須知就算果真要殺了我,你也得先吃飽飯有力氣才能籌謀。”
☆、120|國公
言罷躬身行過禮,出門去了。
就算知她斷了他的後路將他逼到絕路上,他仍無一聲惡言,仍是溫柔綿軟。聖人一路追到宮門口,見他伸手叫人披了裘衣大步而去,又遠遠追出了延福宮,遠眺著他修長玉立的身影漸行漸遠,才愣在那裡,一直站著,不知站了多久。
此時天色已明,他一路大步從出了延福宮,沿高高宮牆而行,不到半刻鐘便到了福寧殿,才一進殿,梅德便迎了出來,躬身道:“玉公公,皇上仍未醒來。”
玉逸塵問道:“御醫們怎麼說?”
梅德後面小步跟跑著道:“如今都還在殿中,玉公公可要親自詢問?”
玉逸塵點頭,直接進寢室去瞧李旭澤。李旭澤仰身躺著,眉間有些發烏,嘴唇周圍有些發表,掀了眼皮也無動向,顯然是在沉沉的昏迷之中。
玉逸塵退了出來,見御醫們坐在外面商討病情,在為首的圈椅上坐下問道:“可能診出因由來?”
幾個御醫皆是面面相覷,半天一個才道:“怕是勞累過度引起的中風?”
玉逸塵皺眉搖頭道:“你們若不能叫陛下醒來,明日都去領死,我再換批新的來。”
他說去領死,那就是真的要領死了。雖有風聞如今杜武正在政事堂與諸大臣一起商量怎麼治玉逸塵,但大內一干人的生死,還是他管著。御醫們見此又紛紛道:“容我們再診一診。”
今年冬至節在冬月初七,杜禹散衙路過菜市割得一吊五花肉提著,一路到了裝裱鋪門上,見內裡並無貞書,又自後面小樓門上敲了門。王媽開門見是杜禹,笑著喊貞書道:“督察大人又來了。”
貞書正在內間包餃子,見杜禹今日衣服有些不一樣,又瞧不出是那裡不一樣,問道:“拿吊肉做什麼?”
杜禹見貞書已包得滿滿一大案餃子,兩手一捏就要扔出來一個,看的眼花繚亂,嘿嘿笑道:“本來是想割吊肉給你包餃子的。”
貞書搖頭不言,起身拿著擀麵杖擀起皮來。杜禹才要去捏,貞書瞪了眼道:“先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