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能到大同府。”
李旭澤下意識的仍是瞧了玉逸塵一眼才道:“那就好。”
杜禹四下打量這間屋子,自己大約有五六年沒有到過這個地方。那時候坐在這案臺後面的還是承豐帝,也是這張桌子,也是這張椅子,雖鎏金鑲銀龍騰爪舞,但畢竟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了,有些磕過碰過的硬傷一眼就能瞧出來,就連地毯與帳幔似乎都沒有換過。
李旭澤這皇帝當的其實很憋屈,父親是個明君,用的大臣也都是人精一樣,他上了臺,稍做的不好就是不似明君,想換條毯子也是個奢侈浪費。要想不被那些老傢伙們罵,就得認真做個好孩子,但聽話的好孩子肯定不是個好皇帝。也許他也想要反抗,怎奈朝中無自己的人,只能求助於一個殘軀的太監,概因那是他從小到大一起長起來的知已,也許是這大曆國中唯一一個他能真誠依附的人。
想到這裡,杜禹微微一笑:可憐的皇帝。
他忽而憶起黃子京曾說過,宋貞書吵著要嫁給玉逸塵,此事在京城無人不知。遂又斜了眼去偷瞧玉逸塵。他不看則罷,一看之下,氣的差點背過氣去。
原來玉逸塵與李旭澤同年,如今也要二十七歲以上,而他比平王李旭成還要小上一歲,今也也才不過二十三。玉逸塵比之自己還要大了四歲,如今看起來,他竟還如個少年一般清秀,自己竟還比他顯老些。
再者,玉逸塵此人玉面朱唇,身纖體長,雖是個殘軀之人,但風度相貌比之絕色女子還要美上幾分,這樣的美人,無論男女見了只怕都要心生愛慕。宋貞書若為相貌而愛他,倒也能說得過去。
杜武見兒子杜禹一雙眼睛四處亂瞟,最後停在玉逸塵身上痴痴的瞧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一樣,重重哼了一聲,杜禹這才回過神來。杜武以為他也如有些有邪癖的大臣一樣犯了花痴玉逸塵的毛病,狠狠的拿目光瞪了杜禹兩眼,才又攜杜禹拜了道:“臣等告退。”
這回玉逸塵親自送出了垂拱殿,在丹墀上止了步彎腰道:“國公慢走!”
兩父子仍往東華門走去,杜武負手在前,杜禹垂肩在後。杜武忽而回了頭問道:“為何一直不回家?”
杜禹道:“應天府有公房,住著很簡便。”
杜武又重重哼了一聲問道:“你與明鸞姑娘的婚期定在何時?總要告訴我準信,才能差人替你佈置。”
杜禹道:“我前些天跟竇明鸞說過,我們的親事不成了。”
杜武氣的鼻子生煙不可置通道:“什麼?不成了?北順侯府雖遭難,明鸞是個好姑娘又等你三年,你怎能棄她再選?”
杜禹道:“我在外娶過親的,如今我娘子也在京中。我豈能停妻在娶?”
杜武冷笑道:“就是你在涼州娶的寒門女子?想都不要想。”
當初杜禹怕杜武不答應,特意塑造了一下貞書的身世,言她是個涼州大戶人家的女兒,但涼州苦寒之地,有何大戶,所以杜武仍當她是寒門女子。
杜武皺眉半晌又道:“你不是言那女子已死,怎的又說她在京中?”
杜禹想起貞書氣急敗壞的樣子,當然也不敢實言告訴父親杜武自己是把宋工正的孫女給騙丨奸了,又是絞盡腦汁編謊道:“誰知她自己從韃子那裡逃了出來,流落到京中,如今恰好碰到了我。”
杜武深知自己這兒子從小會撒謊,是以也不全信他,冷冷看了一眼道:“只要我還活著,明鸞姑娘就是我的兒媳婦,旁的女子,我一概不會承認。”
言步大步往外走去。
杜禹幾步追上來道:“要不就讓衡兒娶了她,人言女大三,抱金磚,明鸞姑娘也就大衡兒……”
他算了算又輕聲道:“十三歲。”
杜衡正是楊氏替杜武生的小兒子,今年五歲。
杜武怕自己再跟大兒子一起走一走要被活活氣死在這裡,出了東華門也不再打招呼,率著一眾武將揚長而去。杜禹出了東華門,見自己騎來的瘦馬叫個小太監牽著,謝過那太監拉著馬繩仍往東市而去。
黃子京見他來了,遠遠就比劃道:“方才那位裝裱師父出門來僱車去了,貞書姑娘晚些時候又出門去買東西,皆是些吃的糕點滷雜等物,瞧樣子像是要出遠門一樣。”
此時天色已晚,只怕不是今日出門。杜禹心中不禁又急又慌,思忖了半晌道:“必不是今晚出門,天黑了城門要關,她能去那裡。只怕她是要明日五更開城門一早趁咱們還沒有來悄悄的走,這可如何是好?”
黃子京道:“要不咱們今夜一直在這裡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