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靜靜看著他失去了嬉笑的面龐。沉默籠罩了他們。這個話題總是要來的,她張了張嘴,她以為自己會說出,嗯,我也想你,但最後還是一句:“那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我去弄吃的,一會兒下來。”
她輕輕抽出手,並沒有用什麼力氣。他也終於像一個平凡的旅人,略帶疲累的在身後坐了下去。
她逃也似的奔向餐廳,躲在操作檯後,這時才發現自己一直在微微發抖。她抱住自己的肩。上學時杜拉斯的書裡,唯一喜歡過的一句話,在她腦海裡像彈幕一樣竄來竄去:
真相在黑暗中影影幢幢,心裡看清了,眼睛卻模糊了。
她熟練而機械地準備著晚飯,彷彿這只是無數日子中在普通不過的一天,沒有送上門來的幸福,沒有在最後回應前那份慌亂。滿心迴盪的依舊是那一個念頭:我真的準備好了麼?曉鷗和容悅的話立刻在旁邊冒了出來,腦子裡滿是刀戟聲聲,險些將盤子摔在地上,才把飯菜端到桌子上。前臺的電話卻想起了來。
木彥正用圍裙擦著手,被電話鈴聲驚得一個機靈,接起來一聽就知道自己猜著了,果然是欒承詠:
“不想下樓吃,老闆,我要客房服務。”
沒等她開罵就很乾脆的掛了。木彥滿腔幽怨被衝了個乾乾淨淨。她解下圍裙狠狠摔在椅子上,把飯菜放上餐車,坐電梯推了上去。
拿總卡開了房門,把餐車推進去,她連正眼都懶得抬一下,歪聲歪氣地喊著:“開飯了大少爺……”
屋裡卻沒見著人。她一愣,轉身的同時,身後洗手間的門就開啟了。欒承詠腰間圍著浴巾,肩上搭著毛巾,晃晃悠悠走了出來,站在餐車前,揭開蓋子看了看。
木彥差點跳起來。即便此刻欒承詠是背對著她,但眼前的光景比上次在歐洲那次還要刺激——上次最起碼還穿了牛仔褲!這次除了後背和胸前,就連腰間的線條也一覽無餘。確實是曬黑了一些,但肌肉的線條更加明顯,像是從事了很久體力工作似的,更讓她聯想到狩獵時節的獸。
“你果然忘了,唉。”欒承詠放下蓋子,向她看過來,眼神竟有點哀怨。
“什,什麼啊。”她從宕機狀態拼命重啟。
對方沒有再回答,只是向她走過來。她急忙退後,伸手一指:
“你,你先穿上衣服!什麼臭毛病,老不改!”
欒承詠嘲笑地看了她一眼:“瞧你那個色厲內荏的樣子。明明都得到過我的肉……”
“啊啊啊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巴拉巴拉巴拉!!”木彥拿出3歲小孩子才用的把戲,用尖叫把欒承詠的話生生堵了回去:“趕緊穿衣服!”
欒承詠無所謂地聳聳肩:“沒問題啊。你餵我吃飯。”
木彥不可思議地搖了下頭,盯著欒承詠:“我沒聽錯吧?你還小嗎?餵你!你缺愛缺瘋了吧!”
欒承詠一樂,一歪頭認真地說:“你明知故問嘛。給你兩個選擇,給我穿衣服,餵我吃飯。二選一。”
木彥氣得快跳腳,從椅子上抄起他的衣服扔了過去:“少來這套!趕緊穿上!”
欒承詠乾脆地接過衣服,對她眨了眨眼:“好,一會兒餵我吃飯。”然後拿著衣服的手頓了頓,故作猶豫地對她比了個手勢:
“我是不介意你看我換衣服的……”
木彥絕望的轉過身去,運著氣說道:“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也不是誰,睡了人家,招呼都不打就落跑。”幽怨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好了,轉過來吧。”
木彥轉身,欒承詠簡單的套著背心和短褲,盤腿坐在地毯上,一份份往桌子上放吃的:
“菜心,有點老。蒸蛋,水太多。飯糰,紫菜怎麼裹的擰了。”欒承詠唸叨著,邊搖頭邊將筷子朝她舉過來:“算了,將就吧。”
木彥大步走過去,蹲下來盯著他,咬牙切齒地問道:“這樣太無賴了點吧?請問你是怎麼想出來讓人喂這件事的?啊?我簡直,匪夷所思!”她一把拍在欒承詠肩膀上:“你胳膊是廢了還是怎麼滴!”
欒承詠卻頓時悶哼一聲,左手撫上右肩,低垂的額頭竟然瞬間冒出顆顆汗珠。木彥一驚,輕輕扶著他的手臂問:“你怎麼了承詠!”
他卻終於抬起頭來,笑著看她,不語。木彥真的急了,皺著眉大聲問:“問你話呢!”
欒承詠慢慢將頭靠過來,深深望進她的眼裡:“我喜歡聽你,叫我的名字。”
木彥愣住,旋即臉紅,別過臉去,不知該看哪裡,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