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麼些,她忽然悟到自己對蘊哥哥的感情就是男女之情,像清兒姐姐喜歡顧大哥那般的感情。爹孃將她留下來,就是要她以後嫁給蘊哥哥?一定是這樣的。
想到這兒她不禁滿臉嬌羞,和清兒那般埋頭吃飯,心裡頭甜滋滋的。
櫻娘瞧著自己一雙兒女,再瞧了瞧婠婠,最後目光落在伯明的身上。她幽幽地望了一眼伯明,簡單地說了一句,“吃飯吧。”
對於伯明,櫻娘徹底束手無策了。他或許還有幾十年的歲月,她對他不知該怎麼安排,有些事也不是她能安排得了的。
幸好她向來是個開朗之人,不會因得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就每日悽悽婉婉,她打算要好好的過每一日,就像從前一樣,該歡笑就歡笑,該哭泣就哭泣,一切順其自然。
吃過飯後,伯明要與她一起出去溜溜彎、消消食,“你總說飯後走一走,能活九十九,可是咱倆從來沒有飯後走一走過。”
櫻娘嘆道:“還不因為大家都沒這個習慣麼,就咱們倆四處逛著,別人還當稀奇古怪一樣看待。”
“現在你可別顧忌別人怎麼說,我師父都說了,你要多活動筋骨。”
櫻娘很乖地點頭,“好,那就走走吧,溜溜彎。”
他們倆一前一後走著,從銀月家門口走過時,見叔昌與銀月坐在院子裡愁眉苦臉的。
雖然這些年來,他們幾家有什麼事,還是經常要問大哥大嫂的,但他們家裡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櫻娘一般是不會插手的。
櫻娘和伯明以為他們也是為三嬸的事而傷懷,並沒有進去問緣由,而是繼續往前走著,沒想到卻被銀月給叫住了。
“大哥、大嫂,你們這是要往哪兒去?”銀月起身來到院門口問道。
“你大嫂身子有些不適,我師父說她要多活動筋骨,但並無大礙,你無需擔心,我們就是溜溜彎。”
伯明說的溜溜彎還是跟櫻娘學的,銀月雖然以前沒聽過這個詞,但也大概知道是啥意思。“你們先來我家坐一坐吧,我和叔昌正為一件事發愁,想聽聽你們的意思。”
櫻娘和伯明覺得這件事應該不是什麼瑣事,便進院坐下來了,等著銀月開口說話。
可是銀月半晌不開口,她望了望叔昌,又窘迫地低著眉頭,似委屈又無奈的模樣。
“到底是咋了?”櫻娘蹙眉問道。她這一個將死之人都還過得好好的,他們到底有啥事能為難成這樣?
最後還是叔昌先開口了,他怏怏不樂地說:“銀月不知聽信了哪些嚼舌根子的話,非讓我納小妾,你說她不是中邪了麼?”
銀月抬頭了,眼眶紅紅的,“你當我樂意啊,我還不是為你著想,為薛家香火著想麼?咱們只有三個女兒,小語和小慧都嫁人生孩子了,秀兒也快十二歲,離嫁人也不遠了,到時候家裡就剩咱們這一對老的了。三叔家有兩個女兒,卻只有福子一個兒子,你瞧他們家,三嬸這一走,就顯得人丁凋零。好歹福子也是生了兒子的人,都被人家說他家不夠福旺,還說不一定到了哪一代就斷了。可是我們家,我這麼些年都沒有生養,以後是更不可能生養了,我已三十好幾了,黃土都快埋到脖子了。想到這一脈就要斷在我的手裡,我心裡很不好受,所以才尋思著讓你納個小的進門,生了兒子我來養,孩子也得叫我為娘。這樣咱家不斷後,你高興了,我不也能心安一些麼?”
櫻娘有些呆滯了,銀月曾經是一個多麼小心眼的人啊,家裡僱來使喚的人可都是老婆子的。她才三十多歲的人,就開始為自己離世做安排了,想把下一代的事打算好。
櫻娘沉悶了一會兒,問道:“以前你不敢買丫頭進來,不就是怕叔昌納小妾麼?你今日又來慫恿他納妾,就是為了什麼延後代、續香火之事?”
銀月拭了一把淚,“以前我以為自己還能生得出兒子來,可是現在知道已經無望了。”
她將溼手帕子放在手心裡攥了又攥,“家裡現在哪兒都好,唯獨沒有兒子,就因為這事,我走到哪兒都覺得有人在背後笑話我,害得我抬不起頭來。我也不想提及香火之事,可是人人都把它看得很重要,好像我犯了天大的錯事一般。”
櫻娘覺得她有些不爭氣,完全不像以前潑辣的她了,“你放著好日子不過,又何必自尋煩惱?那都是你自己多想了,香火之事哪裡有那般重要?別人愛嚼舌根,那是別人的事,難道咱們家這麼多年來被人亂嚼舌的還少麼,你又何必把這些放在心上?待你老了快要入黃土,只要得知自己三個女兒過得好就行了,香火再旺與你又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