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溫婉含笑,拿巾帕替他擦拭嘴角:“只要老爺記得,不管外面如何風吹雨打,還有靜香這兒,永遠是安安靜靜的,等你前來歇上一歇。”
項景天眼中似乎泛起一抹安慰,伸手將她擁進懷中,低聲道:“靜香,幸而還有你。”
周姨娘溫柔如扶風弱柳般依偎在他懷中,每日以玫瑰花湯熱敷的面容肌膚緊緻嫩滑,分毫沒有歲月侵襲留下的痕跡,那是她多年以來的悉心護理,也是她為了今日這一席之地所付諸心血之中的一環。
為著他今日的珍視,昔日的殫精竭慮,總算是沒有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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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想要永遠對一個人好,很簡單,只要你對她懷有內疚,那麼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辜負她了。
又有人說,內疚是最沒有用的情緒。而我覺得,內疚可以令我做得更好,對庭真更為義無反顧,無論我遇到什麼困境,只要我想起我曾經虧欠庭真這麼多,我就可以毫不猶豫地為她奮不顧身。
其實我根本不害怕晉王,從他要留我在身邊那天開始,我就決定了,我不會讓他再繼續糾纏庭真,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他永無翻身之日,不惜代價,不擇手段。
上一世,我因為不會撒謊而一敗塗地,這一生,為了庭真,我必須圓滿成就我的每一個謊言。
言溥博,你輸在高估了自已,低估了我。技不如人,只能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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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快疾馳的馬兒往致命的懸崖狂奔過去,項庭真窩在言溥博懷裡,幾番想要掙扎,卻是半點動彈不了。他是那樣的決絕,兩手僵硬得一如他誓不回頭的心意,他不會回頭,後方已然沒有了希望,唯有與她一同奔死,方能圓了他那顆連自已都不知如何修補的傷心。
言溥博目光一陣凝滯,抱緊她的手臂略略一鬆,隨即,他低頭靜靜凝視著項庭真。
再沒有多久,便到達懸崖邊了,項庭真無望地閉上眼睛,靜候死亡。
忽而,言溥博將她髮髻上的碧玉雲紋六菱長簪摘下,緊接著一手將她推下了馬去,她整個兒重重地摔落馬下,這一下來勢突然,又是急速之下墜馬,她只覺得渾身一陣劇痛,已然來不及反應,只感覺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不知名的方向滾落,天旋地轉之間,她無從思量,無從抵擋,只是在疼痛的包圍下越滾越遠。
言溥博手裡握著她的髮簪,驅馬前行。
也許下一刻就是命喪黃泉,既然不忍心讓她陪同赴死,那便留著她的一件飾物作伴罷。
懸崖就在眼前了,馬兒似乎是有所驚覺,一下高高躍起了前蹄,尖聲嘶鳴。
言溥博猝不及防,身子往後傾落,滾落下馬。這一下來勢突然,他根本煞不住的身子,頭顱猛地撞落在地,他只來得及感受到一陣震跌四肢百骸的痛楚,便再沒有了意識。
項庭真醒來之時,已是四個時辰之後,她艱難地自野草叢中爬起,拖著傷痕滿布的身體往前走去,蹣跚的腳步下意識地往懸崖的方向趨近,她不知道為何心裡會有一重牽掛,牢牢地勾動著她的心房,讓她不能自顧逃命,讓她不能放下那個未知生死的人,她只想看一看,看一看那個最終還是沒有把她置諸死地的人,是否安然。
近了,近了,果然看到了暈倒在地人事不省的言溥博。
她踉蹌著來到他身旁,一眼看到他重傷的頭部,不由大驚失色,“王爺,王爺,你醒醒,你快醒醒!”
“王爺!”
遠遠地,傳來這一聲緊張的高呼,不知是誰人,正在策馬前來。
項庭真聽聞這一聲,一下燃起了希望,連忙起身回應道:“王爺在這裡!在這裡!”
史立國急急循聲趕來,忙不迭跳下馬來到言溥博身旁,連喚了幾聲,言溥博始終是深陷於昏迷當中。
項庭真慌道:“王爺重傷,還有一息尚存,快把他帶回去療傷罷!”
史立國才想行動,倏地想起了什麼,又停了下來,兩眼意味深長地望向項庭真。
項庭真滿臉驚悸,一心只在言溥博身上,並未察覺史立國的異樣。
“項姑娘,王爺如今出事,恐怕是難逃皇上的罪責。倘若王爺被問罪,未知末將等人可還有活命之機。”史立國半帶猶豫,遲疑不定,“有一些事,是王爺日前命末將去查知的,王爺本想另待時機讓你得知真相,可是如今發生了這等變故,末將此時不說,恐怕日後再沒有說的機會了。”
項庭真抬頭看向他,接觸到他凝重的眼神,心沒來由地往下一沉,怔怔片刻,方疑道:“真相?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