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曾告知他,晉王鍾情的並非項家三姑娘,而是六姑娘。
而六姑娘與晉王私下會面已有多次,想也可知,晉王是另有打算的。他怎能眼睜睜看著項庭真被矇在鼓裡?
只是,倘若晉王並非意在六姑娘,而是一心要迎娶庭真,他橫加插手,豈非枉作小人?
項庭真眼見聞意遠出神地望著自己,卻是一聲不響的,不覺奇怪,笑嗔道:“你總是這樣盯著人看,沒的讓人費思量,你這是要琢磨什麼?”
聞意遠暗裡左右為難,一時吞吞吐吐地不能成言。
項庭真這一日下來覺得甚為疲憊,便道:“罷了,你不願說我也就不問。我先回了,你自去尋我二哥哥去罷。”
眼看她就要離去,聞意遠心下一急,忙出言道:“你等一等!”
項庭真佇了足,疑惑地回過頭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萬一晉王真的意在六姑娘,庭真又全不知情,最終一定會傷透心。傷透心的滋味,他一個人承受便罷了,不該隱瞞她。
聞意遠皺一皺眉頭,把心一橫,便道:“你要留神身邊的人,尤其是六姑娘。”他頓一頓,又道,“想要與晉王共偕連理的人,除了姑娘,想必還有旁人。”
項庭真聞言一怔,正眼瞧著他道:“你何出此言?”
聞意遠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可以告訴你的,就是這麼多。姑娘自己當心便是。”言畢,他轉身便走,頭也不回。
不能留了,不能留了,他再不能眼看著她傷心的模樣,他生怕他會如在楊柳林那兒一樣,只因一時心軟,便讓自己墜入深谷,他怕他會越發口不擇言,把一切該說不該說的都告知於她,他不忍,實在不忍親手將她的寄望打破。
他不配得到她,他只配落荒而逃,逃到一個不知名的酒肆裡,要來一壺不知名的烈酒,一口、一口將自己灌醉,醉到天涯海角,醉到地老天荒,醉到他忘記了自己,變成一灘爛泥,任由自己的心破碎在那裡。
第八十八章 明察秋毫
項庭真聽得聞意遠的這一句,一時驚疑於心,待要細問時,他已然遠去。她滿心迷惘,轉身繼續往恰芳院走去,途經廊下,腦海中不禁回泛起當日為言溥博準備藥膳時的情景。
小廚房外,她尚未說話,庭秀已經開口道:“荷蓮一身寶,秋藕最補人,如今正是鮮藕當季,甚是清甜,不妨以藕入湯,最是滋補養身。”
晉王府內,她殷切伴於言溥博身側,只見他徑自把那盛著藕荷鮮肉湯的成窯彩瓷小盅拿起,用銀勺舀了一口喝下,讚歎道:“這藕湯甚好,鮮藕清甜可口,這湯裡都是藕的鮮甜,蓋過了肉的油膩,真真是火候了得。”
小廚房外,庭秀似是瞭然於胸,道:“王爺不愛吃那甜膩膩的,這個倒也罷了。”她怔了一怔,轉臉看著妹妹,疑惑道:“妹妹怎知王爺不愛吃甜?”那一刻,分明瞧見庭秀眉眼間的窘迫,囁囁嚅嚅地就是說不清個由頭來。
項庭真越是往深處想,越是心驚,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庭秀怎麼可能會與溥博扯上關係?那麼不起眼的一個人兒,連說話都不敢大大方方的卑微女子,只會跟在自己後頭的弱不禁風的小丫頭片子,竟與溥博有牽扯?
回想起七夕前夕,接著溥博邀請她們到晉王府共度佳節的帖子,母親便納悶道:“七夕佳期,若是單邀庭真到晉王府,確是美事一樁。可這裡怎麼把秀丫頭也捎帶上了?”
為何?為何當時會把秀丫頭也一併邀請前去?
項庭真簡直不敢再往下想,倘若庭秀真的有心於溥博,那又會是從何時開始的事?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庭秀瞞著自己,就連溥博也……也揹著她?
項庭真只覺得胸腔中堵得慌,步子邁不開來,整個兒倚在硃紅石柱旁深深地喘息。
會不會,會不會只是巧合?若這一切只是巧合,庭秀沒有瞞她,溥博也沒有欺她?
然而眼前分明擺著這些蛛絲馬跡,讓她無法自欺欺人。
項庭真好不容易方定下神來,斂一斂神色,方若無其事地進入恰芳院中。
一如她所料,項庭秀是頭一個出來迎接她的人,向來細緻體貼的六妹妹面帶關切之色,急問道:“姐姐今日入宮去,究竟所為何事?莫不會是受晉王之事牽連?”
項庭真冷眼瞧著她,故作沉重道:“妹妹可是猜對了,晉王出事了,我正是受其牽連。”
項庭秀臉色一變,扶著姐姐的手不禁顫了一顫,道:“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