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低聲催促,同時迅速剝下那人的外衣塞給萬翼,一面則是擺出哥倆好的樣子,緊緊勾住屍體的肩膀,擋住萬翼。
萬翼利落的換上外衣,其實現在叛軍還沒有足夠的軍餉置辦統一的軍服,只是他身上的寬袍大袖太奢華,而影一的夜行服也不能顯露於外,因此……因此即便這兩個流民身上的衣服散發著醃漬多年的鹹菜乾味,即便,即便其中或許還藏著跳蚤……
他們都必須頑強的頂住。
這一夜瓢潑大雨無休無止,打在身上令人隱隱生疼。
沒有蓑衣,他們都儘可能不開口,否則雨水倒灌入口鼻的滋味可是美妙無比。
影一捂住公子的手,那有如寒冰一般的溫度令他越發焦心,小心傳過一絲內力想讓公子禦寒,但萬翼隨即便收回手,輕輕對他搖了搖頭,“先突圍要緊。”勿將內力浪費在他身上。
影一咬牙點頭,用力抹去臉上的雨水舉目四望,選定路線後,兩人沿途小心避開人群,若是實在避不開,就乾脆俯身做搜查狀,一步步艱難地朝營地進發……
隨著時間的流逝,萬翼額上越來越燙,呼吸間喉嚨火辣而刺痛,神思模糊地難以掌控住身體,只靠著一腔意志硬是撐下來。
影一在前方探路,萬翼強撐著跟隨,意識半是渾噩半清醒,眼看燃著篝火的大營終於再度出現在眼前時,影一霍然停步,將萬翼撲倒在草叢中——
“公子小心!”
在萬翼的後背觸上溼潤泥土的瞬間,一根長長的火箭也在同一時刻刺入他身側不到一尺的草叢中!
影一額上霎時滑下一滴冷汗。
雖然火箭無法在溼草中引燃,但那一瞬的火光,已經足以讓靠近河岸上的人發現他們。
“找到他們了!”
“他們就在這!”
無數的火箭火把朝他們襲來,一時間有若白晝,在眾目睽睽下暴露了兩人的行蹤。
萬翼急喘著氣,定睛細看,只見河岸上有三四條小船在來回遊曳,不遠處的對岸,已有叛軍推舟欲過河緝拿,再回頭,身後的馬蹄與犬吠正沿著喧鬧聲越來越近……
真可謂是四面楚歌了啊。
萬翼喘了口氣,而後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影一,今日我們便賭一賭吧。”
“屬下誓死效忠。”
萬翼未再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猛然發力,縱身往湍流的河中跳去,影一毫不猶豫,緊隨其後!
“萬翼——”
一道火箭劃過,照亮了那一瞬間萬翼的臉,而後直直沒入他左肩,祁見鈺在船艙內聽到外面的喧鬧後,長身急速步出,兩人在這一刻的距離只有短短十數米,濟王正正驚見那一瞬火光的餘韻,血光迸裂。
他腦中瞬間一片空茫——
“誰讓你們放箭的!”
濟王猛然轉身,目眥盡裂,霍然一刀揮向正凝神對著兩人入水之處射箭的衛兵,“誰準你們動手傷他的!”
“殿……”衛兵還未來得及說一句話,便身首異處。
“通通給我停手——”祁見鈺提氣飛縱,幾步內揮劍又連連斬殺數位箭手,“誰敢傷他,我定要他死無全屍!”
在濟王霍然爆發的森冷殺氣下,其餘人等噤若寒蟬,不敢輕舉妄動。
難道濟王大半夜心急火燎的命他們全軍出動,尋那出逃的俘虜,並非是要斬草除根?
所有人心中不由流轉著一個疑問,看濟王這般緊張那俘虜的模樣……
只願那人命大,否則,否則他們此番……
“魏非,”濟王返回船艙,狠狠勒住他的衣領,“你最好祈禱他平安無事——”
“殿下,成大事者當決絕,”魏非的臉在缺氧中漸漸漲紅,但依然語氣平靜,“殿下將心思放錯地方了。太后娘娘對殿下的期許……”
濟王霍然一甩手,將他狠狠撞上船璧,瞬間整條船搖曳不止,“別用母后壓我,從今天開始,你該弄清楚誰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話未落,他已大步出去,外面隱隱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打撈聲。
魏非四肢張開,躺在艙內喘了幾口氣,低聲喃語,“我當然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誰……”
霍地一躍而起,出船跟上濟王……
萬翼在入水的剎那中箭,他一口氣霎時被衝散了,入河後冰冷的河水瘋狂灌入口鼻,他在水中劇烈咳嗆著,腦中和胸肺似乎要一瞬間炸開。
一簇簇火把將河面映得燈火通明。
萬翼被影一從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