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覺得耳熟,想起數月前,慕晨軒為了求自己讓獲罪的李琮瑄減輕刑責,也是自請廢束之刑。想到這裡,她臉上的怒氣反而消失了,轉身平靜的靠進了慕晨軒對面的太師椅上,看著已經跪倒在自己腳下的慕晨軒,淡然而平靜的問:
“噢?得了休離文書以後,你打算去哪?”
果不出所料,慕晨軒低頭沉默片刻,開口便提到了陰魂不散的李琮瑄。
“我回到京城之時,便聽說了小姐被赦免了死罪,圈禁在了昔日舊府裡。更聽聞她在大牢之中時,腿疾加重,如今獨自被圈禁在王府,看守之人如何會用心照料,若殿下降罪於我,以帶罪之身,遣回本家舊府,幽禁思過,也能照顧了小姐,晨軒自當感恩不盡。”
李琮心沒想到慕晨軒能不再隱瞞真情,這麼直截了當的把自己的真實意圖直言相告,絲毫不再顧忌自己的感受,這便是攤鋪的架勢,可見在他的心目中,早已經沒有半點自己的位置。
當初在他走後,皇上本來要追究李琮瑄謀反之罪,白綾賜死,是自己念著慕晨軒舊日所託,替李琮瑄百般求情,才讓皇上饒過她的死罪,並以她病腿為由,免了牢獄之災,圈禁在了昔日舊府,只是事到如今,李琮心卻沒了和慕晨軒說這些的心。
既然他心裡沒有自己,再提這些,倒好象是邀功請賞一般。
如今終於明白了他的真實所想,原來他一回來,並沒有如自己所想,急著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探聽李琮瑄的訊息,便是後來的病情沉重,恐怕也是因為李琮瑄的緣故,虧得自己自作多情,以為是自己與影衣的事情傷了他的心。想來真是可笑至極。
現在故意激怒自己,不過還是想去照顧李琮暄。
李琮暄那樣對他,他卻依然可以拋卻榮華,漠視自己對他的感情,去陪著她共患難,這樣的深情多麼的感人。可是再令人動容,也不過是別人的故事,看著他的俊眉朗目,此刻平靜如水,靜默如同一副精美的畫卷,可惜再美好,終究不屬於自己。
李琮心忽然之間心灰意冷,只覺這麼長時間來,自己對慕晨軒的感情,更象是一場笑話。彷彿怒火、悲傷、嫉恨,剛才胸中熊熊燃燒的一切徒然熄滅,盡化為灰,她淡然道: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們。榮府早已經和李琮暄脫了干係,李琮暄雖然被圈禁,畢竟是聖上的血親,料我和聖上求了去,聖上必會同意將你配給她,好叫她不必一個人渡過漫長的幽禁生涯,你跟了她也算有個名份。”
她話音未落,慕晨軒早已經失了一貫的冷靜,震驚的抬起了頭,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白的嚇人,連嘴唇都在顫抖,因他素來沉穩,在她面前很少有失態之時,此時的神情讓李琮心嚇了一跳,不由的停下了話語,驚疑不定的看著慕晨軒。
只見慕晨軒已經跪伏在地,叩首道:“晨軒既入王府,服侍過殿下,怎可再以身服侍他人,只求殿下恩賜,行廢束之刑,以廢侍帶罪之身逐出府外,貶至暄王舊府,陪伴舊主,同受罪責,此生絕無他願,望殿下成全。”
李琮心聽了他的話,心裡不由的一聲冷笑,心想他這樣做,不知是怕他的已非清白之身,辱沒了在他心裡如同女神一般的李琮暄,還是怕激怒自己,無法如願以償,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自己,以為自己在試探於他。為了達到目的,得以和李琮暄在一起,他竟然不惜自殘身體,只可惜他向來精於算計,卻算計不到自己此時想成全他的心願,全部出於一片真心,卻無半分虛假。
她心中雖如此想,臉色卻並未有半分改變,只淡淡的哼了一聲,漠然道:
“想受廢束之刑,以廢侍的身份被逐出王府?我想你是不明白,只有本王的人才有資格,即使被廢被棄,今生今世走到哪裡也是我李琮心的人,你既出了我的王府,從此以後便與我再無瓜葛,你有資格嗎?”
聽了她這話,跪在她身前的慕晨軒低著頭,再無話說,只是一雙修長的手指,深深的扣著身下的青磚,露出清白之色,連身體似乎也在瑟瑟發抖。
李琮心見他如此,原本以為已如止水的心裡,不由又是一陣刺痛,她也覺自己好笑,事到如今,還是會為他難過傷心,只要對著他,就好象中了著了魔,中了邪,戒也戒不掉。原本是說了狠話發洩,結果卻是讓自己更加難過,如此又何必再難為他,傷人傷己,不如便快刀斬亂麻,從此各自有個人的緣法,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去罷。
她想到這裡,不想再糾纏下去,起身道:“明日逐罪奴慕晨軒出府,發落回他的本家,暄王舊府圈禁。”
說完再不回頭,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