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可以當作不知道有這一回事,但我覺得,畢竟牽扯到七哥哥,我覺得作為事中人,您有資格知道這件事。”“前些天,就是七哥哥您尚在禁中的那幾天,我曾陪著娘出府去,走到了一處,恰巧看見了蘇府的四妹妹,正從一處地方出來,身邊丫鬟攙著,旁邊停了輛馬車,到了馬車前停下來,四處看了看,我原以為,這四妹妹是和我一樣陪著家裡老夫人出來,未曾想見,好像就一個人,想來雖然不合規矩,但也許是有事情得了許可也未可知,這丫頭四下看了看扶著這四妹妹就要上轎,誰曾想這時候就瞧見那馬車的簾帷被裡面的人掀起來,好生面生俊俏,抬手接了四妹妹就進去了,我看那人有些面熟,自細想了想,竟是那日所見的寧國侯府世子的面相,看那馬車規格式樣,非這侯府王親不能用的,我只以為自己眼花,便上了那家詢問,才知曉那是這寧國侯府的車駕。”汪幼陽沒有說話,半晌方輕聲道:“我原希望我是看錯了,可是蘇妹妹那麼冰清玉潔的一個人,世間這獨一無二的,不蠻哥哥說,我第一回見這妹妹,便印象深刻。”
梅七問道:“妹妹可看清楚了?”
“我只希望我沒看清楚,唉!想來是我眼拙,看錯了吧,七哥哥也別放在心上,想來是沒有的事,是妹妹多心了。”她輕聲道:“妹妹只希望七哥哥好好的。”
梅七沉寂片刻沒說話,半晌輕側首看她,卻是輕笑了:“謝妹妹掛念,想來只是看錯了,蘇妹妹不是那樣的人,妹妹切莫放在心上,只當此事忘記了才好。”
汪幼陽只道:“七哥哥放心,幼陽近日從未出門過,也從未見過些什麼人。只,”她抬眼看著她,一張面龐宛若皎花照水清美,楚楚動人:“幼陽只望七哥哥免受驚擾,幼陽怎樣都無礙。”
梅七笑了,宛若甘冽泉水,好似光風霽月:“讓妹妹擔心了,梅七心中有數,無事。”
“嗯。”汪幼陽輕聲應道,彎眉道。
宴會還在繼續,又一番戲曲唱罷,這汪幼陽轉身尋了由頭,從眾姐妹中退出來,只繞過花石,爾後在一處停下來,臉上的笑容方才漸漸消散。
“小姐,小姐,天色黑,您慢些則個,當心摔倒了。”身後掌燈侍奉的丫鬟趕忙追上道,“什麼下作的東西也來靠近我,滾開。”汪幼陽不耐的甩開道,輕攥緊了帕子,末了,在黑暗中良久,方輕輕笑了。
次日晚間,這玲瓏紙雀迷了窗格子,檻窗前蘇伊穿戴齊整,坐在那鏡前,旁邊擺著個胭脂盒,蓋子開啟,一應桃紅,緋紅,玫紅,牡丹紅,青雀翎,各色各款按品擺列著,蘇伊點了那紅來,比在唇邊。“小姐素來不勝清麗,從來不愛動這些脂兒粉兒的。”她輕聲道:“隨著世態變,人的心態也在變,我以前從來不愛塗胭抹脂,如今倒覺得,倒也不錯,有些殊勝的味道。”末了想了想,終是合上蓋子,沒有塗嘴唇,這喜兒詫異笑道:“小姐方才不是說心態變了,怎麼倒有不塗了。”蘇伊只站起來,由著身邊的丫頭個整理衣裳,看著喜兒遞上的手爐笑道:“縱使心態變了,也有適不適合一說,縱使我想塗,但覺得現在還不適合我,未免便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這種盛會,看上去熱鬧,實在是暗裡各種品點,因小失大倒不好了,待我足夠駕馭那隻胭脂口紅了,再塗也不礙事。”喜兒只上來個蘇伊繫上斗篷,道:“是,這京圈兒中的規矩七拐八繞的,也就小姐們這樣的腦袋方才轉圜的過來,要奴才看來,那門口的高板頭低凳子可不都是木頭。”蘇伊咦了一聲,爾後嗔道:“臭丫頭,你是在變相說我們‘窮講究’?”這喜兒只走遠兩步端正行了一個禮道:“奴婢可什麼都沒說,是小姐主子自己說的。”蘇伊只道:“窮講究可不是門情趣和學問,喜兒這麼個不知趣兒的人兒,什麼時候懂了,便能嫁出去了,我好把你配人。”“小姐揶揄奴婢!奴婢還要給小姐當陪嫁的嫁妝,一起嫁到江南梅府去。”“哎呀,還不快閉嘴,呸呸呸,說什麼!”這檻窗前,一主一僕捂著臉,那紅暈都一徑兒紅到耳朵根。
蘇伊由著這喜兒掌著手便向外去,去暢春園拜會過老祖母,這府中女眷悉皆在此,等到卯時三刻初頭,這卜算的好時辰,闔府的女眷便要乘上馬車,前往王府會宴,“四小姐。”這老祖母房中的丫鬟開啟簾來,門前蘇伊的身影便閃現出來,她徑直入內拜會了老祖母,便坐下,那老祖母只笑著應下,爾後抬眼看了眼她,只抬手壓了壓她的手收在懷裡,爾後道:“入了王府,後圈夫人們面前好好表現表現,不做多,也不做少。這模樣品行,也是惹人憐愛。”她頓了頓,方又道:“今日這滿京的都會去,這榮國府並著江南梅家也都會到場,在諸位太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