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不會有特例。”她取來枚棋子,放到唇邊親撫幾下,又道:“我呀,到現在還忘不了那挖心掏肺的苦。”說罷,陰漬漬地看了徐惠一眼。
徐惠不由得身子一震,她聽出曹婕妤話裡頭的暗示了,一直以來壓在心底的懷疑終被挑破,無盡的烏雲瀰漫出,在她眼前,遮天蔽日。
政局亦如棋,李世民深諳以往的每次險勝都仰仗於自身未雨綢繆的心性和先下手為強的魄力。萬般思後行,一失廢前功,他不容自己失策。可心中那頭匿伏的獸如今已在他的兒子們心底霸下領地繁衍後嗣,他可以殺了李祐,但永遠殺不盡那莽獸。
無數次夜半驚醒,都能聽見忽遠忽近的琵琶彈奏聲,奏的正是他死去父親李淵譜下的哀曲,許是夢境許是幻覺,可心中對衰老及死亡的恐懼真切而明晰。他在除去李祐之後又著人暗中調查每一位皇子。密報源源不斷地傳來,伴著玄武門那夜的風。
密報顯示,魏王李泰也有了謀嫡之心,至於太子李承乾更似在計劃逼宮。李世民從那寥寥數語的密奏中洞悉出即將發生的一切,因這咄咄逼人的血路他也曾披披荊斬棘過。
揭露嫡皇子相爭之事讓前朝沸揚,李世民高高在上看著下面的人臣爭執不竭,鬧劇紛亂中,他突然揮淚拔刀,意欲自刎。
大臣們自是爭先恐後撲上去,搶下佩刀苦苦哀求,以長孫無忌為首的要臣更是藉機出言力爭保全皇后留下的血脈。
李世民到底是沒有像對待李祐那樣對待這兩逆子,只是將他們一廢一貶。
佩刀收鞘,“演得真好。”他從刀鞘的反光處看著自己淚流滿面的樣子,在心中念道。
最終,晉王李治在舅舅長孫無忌的力排眾議下當成新太子,前朝沸揚數月的塵埃終於落定。
而後宮,喧囂暗長,妃嬪們都在或明或隱地覬覦著那空置已久的德妃位。
這風口浪尖上,皇上接連幾夜招寢徐惠,燕妃終於按耐不住,擇日差侍女奕珠送去上好補品。
錦盒堆滿案几,猶如一座小山,奕珠靠在珍物山前朗聲道:“燕妃預祝您早得貴子。這宮裡呀,有孩子才算是真的穩妥了。眼下哪個人都比不上您得寵,照說也該有喜訊了。當年燕妃初入□□時也如您一般年紀,得寵幾次就有了孕……”
徐惠忍不住打斷:“本該親自去謝燕妃,可這會實在是沒空,皇上待會還要召見我。”與一個下人辯什麼呢,徐惠心中恨惱,示意青玉送客。
可那奕珠走到門口,偏還要轉身再提一句:“這些補藥可都是燕妃當年初承聖寵時皇上賞過的,燕妃特意囑咐我按著當日的單子再備一份出來,就怕您這邊尋不得。”
徐惠終於被撩起恨意,奕珠見狀微笑離去。
月色溶滿院落,接寢的宮監準時候在外頭。徐惠坐在殿中遲遲不起,悠哉地斟飲著桂花釀。
青玉輕道:“婕妤,時候真不早了,皇上怕是已經在等了。”
徐惠扶著青玉的臂膀緩緩站起,不去更衣梳妝,而是走到案前打量起燕妃送來的禮,兩指做出小人狀戲謔地丈量著那座山,突地冷笑一聲,手臂大揮將所有東西翻掃落地。
青玉嚇得跪倒,徐惠自顧自笑了會,跑去開窗,想瞧瞧外頭那群宮監是否也已等急。然一開窗滿眼都是入了夜的黑天,曠遠無盡仿若一場倒過來的深淵,幽幽地凝視著她。
而那棵桂樹,則在深淵邊張開枝椏,撐著她,不許她墜下。
她無望地閉上眼,許久,終於收回心神,坐到妝鏡前,見青玉還跪著,道:“你起來,給我梳妝,今晚就梳個凌虛髻吧。”
青玉心驚膽戰道:“梳這髻要花上好一陣功夫,皇上久等,怕是要怪罪的。”
徐惠對著鏡子,嘴角輕挑,“千金始一笑,一招安能來。”她望著鏡中自己,綽約多姿,笑得多好,徐家的一切全仰仗在這笑上。她笑著笑著,眼淚直直流了下來。
除夕夜前,後宮排位終於落定,德妃的位子最終由燕賢妃晉至,而作為嬪之首位的鄭昭儀則晉升為賢妃,以此類推,後面數位妃子都加升一級,徐惠被升為充容。
這排位看似尋不出錯,但到底是委屈了徐惠,畢竟量著皇上平日裡的恩寵,只給充容似乎是虧待了。然而徐惠並無不悅,因她的父親在除夕宴上被皇上欽點為禮部員外郎。徐惠入宮這些年,徐家終於揚眉吐氣。
話說此次五品才人中也有數人得以晉升,只是明空不在其列,她沉寂淡薄地與宮中一切保持距離。
入宮這些年,她增了身量,容貌上也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