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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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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落紅不是無情物(1)
夜,倏然冷得突兀,明明是夏日晚空,卻兀自凝結了霜雪在冷冷的空氣中。
李世民並沒有傳御醫,而是扶著徐惠向內殿走去,內殿中,簾紗煙幔、夜闌更深,女子白皙的手上,鮮血分明鮮紅,那紅色流淌進眼底,漫漫散開!
李世民自床頭雕木櫃中取出淨玉瓷瓶,純白棉帶,飄然潔淨。
刺痛的感覺自手心鑽處入心中,徐惠略略抬眸,卻見帝王龍眸低垂,手上動作迅而熟練,瓷瓶中藥水沾溼棉帶,拉過自己的手,眼眸不舉,聲音卻溫暖柔潤:“用這藥水清理一下,再包裹起來,傷口不深,很快會好。”
藥水沾在鮮紅傷口上,一陣劇烈沙痛直入骨髓的疼,令女子不禁嬌吟,李世民手上動作一緩,一絲清涼漫過手心灼熱的疼痛,徐惠不禁一怔,但見帝王舉止小心,輕輕吹拭著自己手心傷處!
“忍一下。”李世民輕聲道:“不及時處理,怕會留下傷痕。”
徐惠點頭,纖手卻仍不免在他的擦拭中微微顫動,他便會停下手中動作,輕輕吹氣,然後再擦,徐惠凝眸望著,突覺臉頰一陣火熱,赫赫君威的帝王,冷峻面容下的細膩心思,威武之姿下的溫存眼神,竟令心意一時迷惘!
“好了,怕要疼上兩天。”李世民動作駕輕就熟,很快包好了一雙手,方才緩緩抬眼,夜色深沉、月光如眸,傾瀉在女子清淨美目,一雙如湖水淡靜的眼睛,微微泛起清瀾。
這樣的眼神,令李世民心中亦有一悸,若夜蓮潔淨的氣質、如是飄雪幽靜的神情,煙唇青黛、墨絲柔荑,怎不是遙遠天際,那傾盡一生愛戀的女子、曾流連的眼神!
心意一時迷亂,曾經,亦是如此女子,手心傷痕,亦奪目清晰,如山花爛漫緋迷、若流霞燦然心底。
多年前的一幕,乍然腦海、浪卷波雲!
那時,懷著身孕的她,為給自己解圍,用金簪刺破手掌,用這樣力所能及的方式維護著自己,今天,同是這樣的女子,同是手心的傷痕,為什麼,上天有此安排?難道……你竟真是她又回到了我的身邊嗎?
無憂!李世民眼神痴狂,修俊手指緩緩抬至女子臉頰,溫膩的觸感、柔軟指尖,可女子眼神逐漸低垂、進而無措避開。
似有什麼倏然穿胸而過,瞬間的窒息感覺,令帝王抽回手掌、猛地站起身來!
徐惠嚇了一跳,默默舉眸望向他,他的眼神威儀、居高臨下的注視著自己,糾纏的眉心,鎖緊了萬般糾結,悽傷的一瞬痛楚,自深深龍眸中一晃而過,為什麼?徐惠不禁驚詫,為什麼自己不止一次的在這雙眼中、看到如此傷痛的異芒?
“陛下……”徐惠亦起身,直視著他,李世民卻轉身走至窗閣邊,步伐有若石沉,背影如落山崖……
李世民雙手撐住窗閣,那不期牽動的過往,竟仍可如此輕易的刺痛他早已冰冷的心!
燭影搖晃,徐惠怔怔望著男子高大背影,不知是夜冷,還是心涼,那背影無端染了月色冰華,孤鬱而幽涼!
許久,李世民方才沉沉開口:“你可知他是誰嗎?”
徐惠自知他所指是誰,略略一思,道:“妾所知,恐不過是表面,只知他叫李儒,自我還未懂事時,便和他娘,住在了我家,後來她娘走了,將他一個人留在這裡,他本是不願講話的人,卻待我極好,只是三年前,有另一個女子來找他後,他便瘋狂的在花園中舞劍,最後,他對我說,他要走了,必須要走,那時候,我只有八歲,這一走,他便再沒有回來,直到今天!”
四 落紅不是無情物(2)
李世民點頭,三年前,便是九成宮的那一年,他定是聽聞了我帶著無憂遠離了皇宮,在九成宮避暑,才動身決意放手一搏!也就是那一年,無憂的病,再也沒能好起來!
一聲嘆息,似夾雜了萬般疲憊:“他原名李承儒,是……息王之子!”
息王!果然如此,雖徐惠心中已有猜測,如今聽來,卻仍不免微微一驚,息王,曾經的太子建成!
原來如此,原來……儒哥哥竟會是息王之子!
心思突地一轉,道:“陛下……”
“不必說了!”李世民依舊背身,卻揮手道:“朕,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放心,當年朕沒有殺他,今日便更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