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想聽什麼故事?”
“我叫兕子。”兕子嬌憨的模樣,甚是可愛,見徐惠遲疑,李世民忙道:“你便稱她兕子便好,楊夫人亦是這般叫她的。”
李世民突地想起,徐惠雖不過十幾歲的女子,卻別有一番倔強,不可給予過於無由的優渥,這才說出若眉來,彌補適才不自禁的唐突。
徐惠抬眸望他,他的目光卻顧憐的落在小女兒身上,撫摸著她烏黑秀髮,那樣至柔的眼神,自威赫龍眸流露,竟令人片刻恍惚。
徐惠含笑道:“好,那兕子喜歡什麼故事呢?”
徐惠的笑,純清透澈,便如晨日流滌的浮雲,拂過心際。
“父皇。”
兕子還未開口,卻聽自後殿口傳來輕細的男孩聲音,李世民轉身望去,男孩靜靜立在殿口,眼神怯生生的,亦是落在徐惠的身上,久久凝視。
正是李治!
“雉奴?”李世民道:“怎麼你也不去睡?”
李治顯然有些畏懼,連忙低下頭去:“回父皇,雉奴是……是聽外邊吵鬧,這才出來一看。”
說話間,眼神仍不覺落向徐惠,卻又慌忙移視。
李世民點頭,轉身望向徐惠:“便要煩你去哄兕子睡了,朕,還有奏摺批示。”
徐惠仍是恭謹的低身:“是,陛下放心。”
李世民眼睫微落,彷彿將嘆息盡數斂在了眼簾之中,她,到底還是這般畏懼的神情……
夜,如濃濃柔墨,凝結漫天涼星,月光亦被凍結在無垠天際。
徐惠輕輕拍著已然沉沉睡去的兕子,心中疑竇卻如何也不能散去,這孩子,望著自己的眼神,似總有種不可言說的情愫,滾動烏眸。
眼神一側,突見風動窗影,忽的一個影子閃動,急急掠過窗閣……
徐惠怵然一驚,猛地站起身來,第三次了!今夜第三次望見了這般情景,難道……便都是花眼了不成?不,絕不是!
緊緊攥住衣袖,尚不及思想,卻聽殿外倏然響動翻天刺耳的聲音,震動心房:“刺客!”
心底驟然一抽,急急奔出殿去,正見李世民立在殿中,身邊侍衛圍了一圈,殿前火光剎那有如白晝,搖曳的動影,在青石磚地面上晃然如波,似不平的水面,泛起層層漣漪。
寂靜,似只能聽到燭火燃燒的嗤嗤聲,和人們逐漸平息的呼吸。
李世民凝眉環望,並不見有絲毫動靜,沉靜道:“退下吧,許只是風影。”
眾人還劍入鞘,紛紛應聲,一侍衛卻上前一步,恭敬道:“陛下,此物在殿口發現,不知可是那人影留下?”
李世民俊眸一收,接在手裡,只見是一支鎏玉雕花簪,刻花精細、晶瑩碧透,幾朵清靈小花瓣蕊分明,盈盈點綴在通翠的簪身上,簡潔卻雅緻非常。
這顯是女子之物,李世民捏在手中,細細端看,自認從不曾見過此物,亦從未與何女子結仇,想來,不過是哪個嬪妃掉下的,亦未可知。
揮揮手,示意侍衛退下,轉身方才看見徐惠靜靜立在身後,眼中猶有驚恐,目光直直落在手中玉簪之上,李世民凝眉,徐惠眼神仿似認得這簪花一般,不禁笑問:“你可是認得這玉簪?”
三 干戈未定欲何之(4)
一句方才令徐惠回神,清瑩眸心,掠過剎那怔忪,隨即隱沒在低垂的眼簾下:“不,並不認得。”
不認得?李世民眉心輕聚,緩步走至徐惠身邊,女子低垂的眼,恰到好處避開自己目光,李世民手中玉簪一緊,卻唇角含笑:“不認得?那……便是喜歡了?”
徐惠舉首,星月微光下,但見君王眸如深海,幽遠卻不著半分喜怒,窗外忽而飄進的微風,捲動墨色繡龍袍,微微搖展,徐惠凝眸,心意竟是慌亂的。
復又垂首道:“這玉簪簡潔卻碧身通透,確也是巧奪天工。”
不溫不火的一句,巧妙避開李世民問詢,答非所問、卻又合乎情理,李世民眉心微緊,只一瞬,便化作眉間彎笑:“你既是喜歡,那,便送與了你。”
不待徐惠答語,修長手指,輕輕捏起稜秀下頜,指尖微微溫熱,頃刻蔓延,直教女子臉頰若紅雲流燦。
發上有微微一動,徐惠一怔:“陛下……”
說著,纖指輕輕拂過髮間簪花,那玉簪似仍有餘溫微熱,李世民睿眸清逸,卻只是笑著:“這樣清雅的簪飾,正配得你。”
如夜色流情的目光,微微潤入脈脈溫柔,徐惠心中,一陣恍惚,為何這本是讚譽的一句,語意卻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