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無淚,甚至連水跡都尋不到一痕,彷彿是沒事發生那般,但是,在經過他身旁的時候,還是稍停腳步,用盡最後力氣艱澀問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五天前的事情了。”繆可言艱難道出一句,再也不敢看她。
“好。謝謝。”顧竹寒語氣溫淡至漠然,然而繆可言還是清晰感受到離自己僅有一步之遙的那個人兒微不可察地晃了晃,仿若一張易碎的薄紙那般,一吹即破。
但是,她終究是沒有,甚至連話都不多一句,便直直地走了出來。
“紀寒!”繆可言忽而叫住了她,“節哀順變。”
顧竹寒腳步一頓,緊咬了牙關,抬頭看向高遠深湛的天空,大睜著的眼睛止不住淚水長流。
*
顧竹寒在當天下午便離開了東海。她在離開東海之前始終是獨自一人行動,銀闇也是得知了訊息並且親自從冥月樓那般確認了這個糟糕透了的訊息,看見顧竹寒這般模樣,才覺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一記大錘擊中,擊得他腦袋昏昏沉沉嗡嗡作響,幾乎都要抬不起頭來。
可是那個女子始終一臉平靜,她從他口中得知了最終的確切訊息,知道繆可言和黑衣人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這才沉默地回她自己的房間之中,盯著那個用奢華金線描繪的精緻木盒,她捏緊了那封在昨晚已經寫好原本打算寄出給他的信,久久立在原地不能作出有效的思考。
當久得窗外的第一縷陽光轉換了折射角度的時候,顧竹寒緊抿了嘴唇,她將懷中的信掏出,連帶抱起桌子上曾經被人像珍寶似的對待的木盒,沉默地走出了房間。
她必須要在離開東海之前將一些事情徹底了結。
這樣,她才能做回原來那個無情無心的她。
情…愛,果然是一種壞東西。
……壞透了。
顧竹寒捧著木盒離開了房間,接受饋贈時的滿懷期待到得今天她要親手了結一段原本不該出現的感情,心中被千萬種思緒給牽扯住,一時之間只覺得空蕩蕩的,漫無目的地向前進。
出門的時候遇到聞訊趕來的梅開和黎致意,夏天和秋天也跟在他們身側,他們都一臉彆扭地看著顧竹寒,壓根不知道該要什麼表情來面對她。
顧竹寒卻是對他們扯出了一絲笑,“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先走一步。”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上馬,揮鞭,絕塵而去,徒留下站在原地的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
☆、355。第355章 姑娘意志無法更改
山風凜冽,四周景色不斷倒退,顧竹寒騎馬疾馳,臉色愈發沉靜。
也不知道疾奔了多久,她終於來到了一處僻靜的河岸之中,尋了一條木船,沉默地划船至河岸中央,任由獵獵長風捲起她的衣袍一角,河水漫濺,她捧出那個木盒,裡面還夾著她用心寫下的那封信。
如今,再無機會寄出。
她將信取出,看著上面寫著的“凌徹親啟”四個大字,狠狠攥了攥信封,而後,面無表情地將那封信撕了個粉碎。被撕碎的信變成了紙屑隨著河岸上吹來的清風如碎雪般飄落至河面之上,再而後墨之一角被浸溼,暈染出極細微的墨痕,沉入河岸之中倏爾不見。
一如她曾經戀愛的心情,一去不復返。
她撕完信之後開啟了木盒,裡面塗有六種顏色的七巧板靜靜地躺在其上,確實是很容易欺騙小姑娘的玩意兒,顧竹寒暗嘲,就連她都被他欺騙了,她指尖拂過上面被她拼湊出來的“思”字,毫無留戀地,再用力一拂,“思”字全無,只餘下一片狼藉。仿若此時此刻她的心,兵荒馬亂一片,到處都是被狠狠踐踏過的痕跡。
顧竹寒拾起其中一塊七巧板,抬手,輕巧扔在河岸之上,原本還能浮起的七巧板隨著水的波動漸漸沉入河底,淺藍換作深藍,波光粼粼變換了原型,扭曲了弧度。
顧竹寒雙眸墨黑如冰玉,只有光線能透進卻不能折射而出,她冷冷地看著那塊七巧板沉下去了,這才接著扔下第二塊、第三塊、第四塊……第七塊,當全部七巧板被扔完,永遠地沉入河底之後,她才將盒子的蓋子給合上,描金細線繪出的花朵在陽光之下折射出來的亮光刺痛了她的眼,她移開了目光,將那個沉甸甸還不知道里面裝著什麼古怪玩意兒的木盒舉起至河面上,雙手毫無眷戀地一放,“咚——”
沉悶落水的聲音隨即響起,濺上來的水花溼了顧竹寒的一闕袍角,她目光沉沉又狀似虛無空洞地看著那個在水中不斷變幻出美妙角度的盒子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