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避免某些不必要的嫌疑那般,又好像是提醒宮裡的那個人“自己要來了,你做好準備吧”,這樣奇怪的感覺。
顧竹寒想著想著忽而不敢繼續往下想,梅妃是梅勤的嫡妹,也是他的親姑姑,即使是他出了家,按理來說,亦不會遭受梅妃這樣非人的對待吧?
梵淵微微按住了胸口,他在中蠱之後便將大部分蠱毒逼至一處,以免其繼續蔓延或者在身體裡亂竄,現在他的胸口附近是毒液最強的地方,也是最好控制的地方,他無聲無息地看著顧竹寒不斷變幻的眼神,看她思考到最後,突然露出一個難以置信的神色,便知道她已然猜出了答案。
“是你姑姑對你下手的?”顧竹寒抬起頭來看定他,艱難出聲。
“是。”梵淵閉上了眼睛,苦笑,為什麼這個女子要如此聰明。
“從冥月樓殺你開始到上次蠱毒都是?”
“是。”依然是肯定的問答。
“你被她刺殺了多少次?為什麼不反抗?”
“不記得多少次了,她是我姑姑,現在我還不想反抗。”平靜的語氣,聽不出情緒起伏,然而顧竹寒卻從這句話裡聽出心酸。
“那你就打算等死?”顧竹寒好歹是被面具怪人荼毒了好幾年的人,當然知道那蠱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看梵淵發作得那麼頻繁,吐出來的血將近烏黑,便知道他有多痛。可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喊痛,也沒有見過他在自己面前有多失態,這個人的忍耐能力也是強大到變態。
“不,我還未來得及好好看你,又怎捨得死?”梵淵忽而睜開眼看向顧竹寒,調笑了一句。
“少貧嘴了。”顧竹寒轉了頭,忽略梵淵話中的深意。
“好,那我不貧嘴,我閉嘴可好?”梵淵微微靠在車壁之上,閉目調息,當真不理顧竹寒了。
顧竹寒心中鬱悶,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洩,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對梵淵好像關心過度,這個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她又何必替他著急呢?真的是一個二個都喜歡拿命賭命。她冷笑一聲,她可沒有忘記昨天有個人為了演一出苦肉計,硬生生地捱了一刀,那時候拔刀的聲音還殘留在她的腦海之中。
哎,你們這都是何苦呢?
☆、178。第178章 子不器
“籲——”
就在顧竹寒還在長吁短嘆的時候,外面繆可言經已勒停了馬車,他對顧竹寒說道:“紀寒兄,已經到你的新宅邸了。”
“啊?這麼快就到了?”顧竹寒掀開車簾看了看,果然看見府邸的牌匾金漆漆地寫了兩個字“紀府”。
她托腮摸下巴,這條街怎麼就好像如此熟悉……?
顧竹寒想了又想,想至最後問繆可言,“我們現在在哪裡?”
“朱雀街木馬巷。”
“哦!然也!”顧竹寒一拍手,“我想起來了,真的是天助我也!”
她忽而奸笑一聲,又回頭看了看已然入定已久的梵淵,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吵醒他為妙,唯有伸手捏了捏藍寶瘦了一圈的狐臉,“改天叫上你主子來我府上坐坐,我會拿出好酒來招待你們的。”
緊接著她也不理會藍寶的抗議,直接跳下了馬車。
而在車頂上的銀闇,早已收掉口琴,跳下車來,站在她身側。
顧竹寒微微眯了眼睛看著面前這座暫時屬於自己的宅邸,心情徹底變得好了起來。原因無他,因為從她這個府邸出發步行不用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到達位於隔壁主街的譚府!
這簡直是天助我也!
顧竹寒仰頭大笑三聲,帶著銀闇和繆可言踢踢踏踏就進了府。
府內,夾竹桃開得正豔。春光正好,正是報仇時。
夜涼如水,捲起滿天星輝,酒香撲鼻,醉了人的心。
“今朝有酒啊今朝醉,今晚沒酒沒事不休啊……生活很美好,星空很漂亮,我很想唱首‘人來人往’……”
“噗,對面的舅舅看過來看過來呀看過來,你的侄女我就在這裡,趕緊來看看我呀看看我呀……”
紀府堅實的瓦頂之上,口琴聲和某人像鬼叫一樣的歌唱聲齊鳴,顧竹寒和銀闇並肩坐在自家瓦頂之上,正面對著對面譚府。
顧竹寒醉眼惺忪地拍了拍旁邊銀闇的肩膀,銀闇看著她那隻雪白的爪子,皺了皺眉,此時此刻他是應該直接把顧竹寒拎起扔到對面譚府去,還是任由她繼續蹂躪自己的衣裳?
“銀闇啊,我的好樓主啊,給爺吹個曲子唄,就我剛剛唱的那首歌,吹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