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嘴裡的面,我笑道:“可我什麼都不會啊。”
店主翹著蘭花指一揮手:“沒事,相貌品格純良就行,平常也就看看店。”
我嘿嘿地笑了,相貌品格純良,店主怎麼這麼瞭解我呢?姑娘我走哪都有人向我問路,全身從內而外散發著品學兼優好少年的光芒。
千恩萬謝從牛肉麵店出來,尋找店主所說的古街十八號二樓。看了一圈門牌號,忽然一怔,原來香滿街牛肉麵店就是什麼古街十八號。在香滿街牛肉麵店一側的牆上,用藍色塗鴉噴膠噴著兩個正經的小楷“易道堂”,字下面畫著一個小箭頭,指著旁邊黑黝黝的過道。
順著過道走進去,進了一方狹小的天井,青色的天光從天井上方射下來,凝固了時間似的安靜。天井的右邊有一架棕色的木樓梯,木梯非常老,又溼又滑,幾塊踏板上還長滿了青苔。樓梯盡頭的欄杆上放著幾個花盆,花盆裡種著幾顆鬱鬱蔥蔥的吊蘭。長長的吊蘭穗順著樓梯扶手蔓延到了扶手半腰,粉白的小花星星點點地分佈在碧綠的葉子中間。樓梯盡頭的一側是一扇鑲著透明玻璃的木格子門,木格上刷著綠色油漆。門框上還掛著一串古銅色鈴鐺。
這家店鋪怎麼這麼隱蔽,有客人來嗎?不過轉念又想,賣這些東西,人家客人說不定就是衝隱蔽去的。於是我扶著樓梯走上去。
樓梯實在太老了,每一步都咯吱作響,像一個不堪重負的老人在無奈的□□。我如履薄冰,不敢用力踩,生怕一使勁將踏板壓斷了。走到一半,上面的店門猛地被人推開,撞得鈴鐺鈴鈴亂響,一個人走了出來。
樓梯狹窄,我還以為他要下樓,忙讓到一邊。等了片刻沒聽見響聲,本能地抬起頭。
看到這人的第一眼剛毅的感覺就撲面而來,他顴骨略高,下巴有點尖,雙頰略顯消瘦,額頭比較平。一對劍眉下兩道冷峻的目光,眼角微微向上挑起。鼻子筆直高挺,一雙薄薄的嘴唇緊緊閉合,一看便知這人平日不苟言笑。隨性的齊眉短髮在前額自由地散落。一襲黑色中山裝,更襯出了他修長挺拔的身材。
他就站在門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專注地看著我。
半天,發現這種情形的不妥,我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咳,請問,這是易道堂嗎?”
聞言,他掃了一眼我手裡的簡歷:“樓下的人介紹你來的?進屋談。”說完轉身進了屋子。
地方這麼隱蔽,不會有危險吧。雖然害怕,但想到再找不著工作,舍管老師說不定會把我的行李扔出門,到時候那隻讓我恨得入骨的白禽獸就會出現在我面前,一邊嘲笑我,一邊把我拖回家。
就這樣猶豫著,我跟著老闆進了店。
店很小,兩側各放著一個玻璃櫃,櫃子裡擺著些符啊玉佩啊什麼的,貨物少得有些寒酸。玻璃櫃中間橫著一條一人寬的過道,順著過道走右側開著一扇門。
老闆推開門走進去:“來吧,這是客廳。”
我忙跟過去,拐進門眼前一亮。沒想到前面店面很小,後面的房間卻很大。房間裡開著兩大扇綠色木頭格子窗戶,一扇窗戶前擺著兩張藤椅,藤椅中間放著一個小木桌。一扇窗戶前擺著一套紅木寫字檯,寫字檯上放著一盞青花瓷檯燈,一掛毛筆,一個筆筒,一個玻璃菸灰缸。牆邊則放著一個個暗紅色大書櫃,書櫃裡整齊地碼滿了書,整間屋子都散發著一陣淡淡的書香。房間的一側是兩扇紅木門。房間左側的小角落裡安裝著一架樓梯,直通二樓。深棕色木地板,地板中間鋪著一塊淡青色地毯。
這種裝潢的房間,和老闆身上那套中山裝倒是挺相配的,他們更應該出現在民國。一想到房間百米之外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我有一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怔了半晌,我記起了來這的本意,忙拿出簡歷送到寫字檯上,按常規磕磕巴巴地做自己介紹。
老闆只是看了一眼簡歷,連介紹都沒聽完便從抽屜裡拿出一沓紙和筆:“條件滿意就籤合同。”
這麼容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可我還沒仔細瞭解這份工作的性質。”
籤工作當然要謹慎,這年頭騙子太多了。
老闆毫不在意,冰封一樣的臉上依舊無喜無悲。他認真地盯著我,耐心地解釋道:“工作很簡單,看店,接待客人,有時陪我外出做法。試用一個月,試用工資一千八。正式工資兩千五,包吃住。”說著,他走到一扇門前,推開了木門,“這是你的房間。”
我走過去,湊到他身邊探頭往裡屋。那房間比學校宿舍寬兩倍,中間擺著一張古樸的柵欄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