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得粉碎。
那天我跪下來,哀求地抱住拿著匕首渾身是血的月銘,從那一刻起,我就確定,我已經沒有未來了。
七年來我每天都在做夢想著瀟灑地遠走高飛,離開山城,離開腐爛生瘡的千佛眼。可我一步都邁不動。我不可能放下家仇,稀泥一樣髒亂的千佛眼裡,有月銘,有阿周叔……
我又怎麼可能再悠閒地去海岸吹風,去滿世界旅遊,去聽什麼高貴冷豔的作曲課!
但江圖南相信了。江圖南嘆口氣冷笑道:“何月西,你的小日子還真是與世無爭舒服的緊,早把我忘到姥姥家了對吧?”
他像是少年時代那樣取笑我,本來僵硬的氣氛瞬間緩和了不少。
章八:吻
我腦子裡警惕的弦兒一根根地崩斷,抓抓頭髮,裝作一臉抱歉,軟軟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江圖南的眼神更加柔和幾分,嘴裡卻繼續埋汰我道:“何月西,你簡直太沒出息了,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有人舉槍自殺都能打跑偏的哈哈。”
他嘲笑我的時候總是故意誇張,嘴巴笑成一片西瓜狀。
“何月西,你一槍打中我一瓶1984年的richebourg紅酒,流了一頭一臉,慫爆了哈哈,我差點嚇死,結果醫生說根本就沒有彈孔,你是被草坪上的石頭撞得暈了,睡一覺就好。”江圖南輕輕笑道。
我滿頭黑線……想起那一臉的紅色液體,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雖然被吐槽的感覺很不爽,但這個才是記憶中的江圖南!
大概是所謂距離產生美吧,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幾乎一直都是互相吵吵嚷嚷的不得安寧。
江圖南伸一隻手放到我頭髮上比劃著高度,順便揉來揉去的,像是在揉他們家狗。“唔,何月西,你沒怎麼長高嘛。”江圖南看著我眨眼,自言自語。
我噎死,身高劣勢下,我根本不可能“以牙還牙”去扯他的頭髮。只好無可奈何地盯著他扣在襯衣裡的鎖骨線條發呆呆。
“江圖南?”
江圖南:“怎麼了?”
我抬頭,一臉邪惡地使出殺手鐧:“我一個星期沒有洗頭了。”
江圖南:“……”
江圖南這個死潔癖的臉色果然難看了那麼一瞬,但隨即就雲開霧散。他深黑色的眼球突然笑盈盈的,鬍子拉碴的臉溫柔地像一隻毛絨絨的小動物。
冷不防地,我唇上一涼,他俯身吻了上來。
他略顯急促的呼吸打在我的臉上,我差點嚇出心臟病,瞪大了眼珠子四肢僵硬快要變成一個機器人,但想到我此行的目的,想推開他的手又縮了回去。
江圖南卻自在地很,他和我四目相對,兩隻不懷好意的眼睛笑成了彎彎的形狀。
順便,他抬起剛剛揉我頭髮的手,放在我肩膀的衣服上蹭掉傳說中的汙漬。
我:“……”
他的吻並沒有深入,鬆開我的時候,舌尖還故意在我緊閉的嘴唇上戲弄一番。
我咬牙切齒,沒打出去的窩心拳骨骼咔咔作響。但還是擠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來。
雖然此行,我已經做好了把自己變成一隻獻祭牲口的覺悟,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是?但是畢竟我和他分開了實在太久,再難忘的舊情也會冷卻成冰渣渣。還有,就像七年前阿周叔說的:“西西,你既然走出這一步,就別想再想回去了。”
我想,只要騙到地契,就立刻離開。
夜裡,我偷偷給阿周叔打電話,不敢說太多,只是說一切順利,又關心了一下他的身體,最後,我對阿周叔說,叔,能不能求求鬼牙,去看看月銘怎麼樣了?
阿周叔在電話裡囉囉嗦嗦地勸我照顧好自己,又傷春悲秋地說一大堆什麼都是他們連累的我之類的廢話,最後輕輕嘆了口氣,應允下來去看月銘,他說,明天就去,就是給那幫犢子拼命,也要去看看月銘。
章九:所謂驚喜(微調)
我在“月牙泉”暫住,住在我原來的房間,就在江圖南房間的正樓上。
縱然隔音效果很好,但我萬事小心,絕對不敢在江圖南的頭頂上給阿周叔打電話。只好裝睡等到深夜,爬起來推推隔壁的門,聽到菲傭張媽打鼾的聲音傳來,這才輕手輕腳下了樓,摸索到沒什麼人的玄關。
我講完電話,玄關裡夜風吹來一股子千葉竹的草腥味。想著生死未卜的月銘,我裹緊衣服打了個哆嗦。
我一路摸黑穿過大客廳和小客廳。我離開之後,月牙泉重新裝修過,原來簡單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