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對於地震的發生,任知足也頗有意外。總有一些災難,是讓人措手不及的。
好在他們住的房子是防震的,哪怕作用不大。他所知,大多是小傷,只有一個穿衣服時被滾下來的花瓶砸了個正常,背部傷得嚴重,後他躲在角落,用被子蓋住全身。到底沒有生命危險,雖然情況嚴重。
那個人,他不管有沒有餘震,把他送到附近的醫院。醫院也受了挫,但醫生比較冷靜,應該是有過經驗的,搶救。任知足手腳快,因此他送去的時候,只有一個傷患。
任知足又回到房間裡,一個個疏散。災後已經兩三個小時,救援也已經來了,他們可以迴歸大部隊。
唐無心出聲:“我們在這裡。”
循聲望去,任知足看到寫字檯下一團棉棉的被子。這裡晚上是偏冷的,因此被子是厚的。可這麼厚的被子,愣是滲出濃豔的血跡!
不知怎的,任知足忽地心口一痛。
他走到寫字檯旁,扯開被子:“跟我出去吧,應該是沒有餘震了。”
不自覺的,他的手有輕微的顫動。
唐無心率先出來,穿著睡衣,完好無損的。
她沒事。
任知足的眼,看似沒有變化,其實已經卷過千萬浪潮。
“我,動不了。”盛微光此刻才出聲。
任知足知道情況,半點不鬆懈,趕緊把她抱出來。
盛微光傷的是大腿,血一點一點淌出來,甚是嚇人。唐無心忽地看見血腥味、聞到刺鼻的血腥味,竟是有一瞬間的慌神。
任知足並不耽誤,趕緊送盛微光去醫院。
唐無心稍微慢一點,她環顧了四周,衣櫃到底,衣服紛飛,全都覆蓋著碎渣和灰塵。這樣的衣服,還不如她身上的衣服呢。稍微厚的睡衣,該遮的也遮住了。她出過一陣冷汗,現在幹了,陰冷冷的。
她去翻她的單反,在層層保護下,它竟是沒事。
目光所及被子上的血塊,她情不自禁拍了下來。等到出門,站在門口,她又拍了第二張,她住過的地方,她經歷過的災害。
等到走到安全的地方,她忽然感到,她是多麼地幸運。那麼多人受傷那麼多人哀哭,明明夜華如水,這塊地方,卻全都是不眠人。
唐無心很少拍照,更多是幫著護士救人。感覺自己能在這樣的災難中活下來,是很幸運的事,她更應該幫助更多的人。她的幾個同行,個個人高馬大的,也沒有閒著。
任知足是去參與救援的,帶著一隻搜救犬,就那麼去了。救援隊是不相信她的,可目前到底人手不夠。
唐無心從來沒有想過,任知足,不,蕭逢程會做這樣的事。
看著血跡斑斑的人,她淚眼模糊:這個人,真的是蕭逢程?
是嗎。
等到看到一個個傷患,她才知道,他們住的房子,算是離震源稍遠的。她強忍著噁心,忙活到天明。期間護士屢次讓她休息,她怎麼睡得著?只是想幫忙,連拍照,她都是要極為極為震撼才願意拍一下。
因為她覺得。身處此地,多救一個人更為重要。
難熬的夜堪堪過去,漫長的夜將去未去,黎明總算姍姍來遲。
此時不再是源源不斷送來傷患,已經到了零星幾個的程度。她走到外面,極目遠望收了創傷的土地。其實青山綠水,彷彿不曾被影響。
可正是好山好水,將住房區襯得更為敗落。
極度緊繃下通宵熬夜,她臉上的疲色是掩不住的。她的面板一直是很好的,而且她也注重保養,可現如今,黑眼圈是明顯的,唇色也是刷白。
“快,快!”她被一聲急促的聲音驚醒。她從來沒想到,躺在擔架上的,會是任知足。不,蕭逢程。
他被被子蓋住,她不知道他哪裡受了傷,但是他肯定是傷重了。不然以他的毅力,絕不會讓自己躺在擔架上任人宰割。
彷彿是感受到她熾熱的視線,任知足猛地睜眼:“我……”他聲音很低。
淚水一滴一滴打在背面上,唐無心根本不計較什麼了,而是俯下身,貼著他的唇:“你說,我聽著。”一次次看一個人死,才是折磨。何況,這次,他居然是為了救人……那個讓她愛恨不得,時刻牙癢癢的蕭逢程,竟然是為了救人……
滾燙的熱水流在他的唇上,他抿抿唇,鹹的。
“我是,任知足。”很輕,但很堅定的聲音。
之後,他被送進手術室,而她,猛地跌坐於地,嚎啕大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