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那樣的毫不猶豫,連半句解釋也沒有。總是將她這樣扔在原地,讓她像個傻子一樣地等了又等,一個人拼命探尋所謂的“苦衷”。
其實根本什麼都沒有。
所有的分歧,所有的誤會,都不過是她愚蠢的、自以為是的幻想。欺騙她能需要什麼理由?密密早就告訴她了不是嗎?
——他們是人類,和她根本就不一樣。
她本就是為了繼承“奧林匹斯意志”而創造出的存在,這就是她所有存在的意義。沒有誰比她更接近“樂園”,也沒有誰比她離“人類”更遙遠。
她都知道的。
卻不願意去深想,更不願意就此接受安排成為繼承者,在黑暗的奧林匹斯之巔中呆到時間盡頭。
她一度對伏爾甘感到怨憤無比,怨恨那個創造她的神祇,除了使命和實驗什麼都不曾帶給她。所以她拼命反抗逃避,最後還提出了要求,要求伏爾甘允許她在履行職責前,讓她無憂無慮地、不受限制地在樂園中生活一陣。
其實根本就不可能。
在樂園的日子裡,她得到最多的就是失敗,人類並不歡迎她,住民中她也是個異類——什麼都不會,什麼都能搞砸,如果不是因為密密好心收留,大概她早就夾著尾巴回去求老頭子了……
這也是她的創造者所期望的吧?
希望自己能認清現實。
是的,她為什麼沒有意識到呢?反而那麼自以為是。如果不是她的逃避,密密又怎麼會消失,受到人類的傷害?樂園現在又怎麼可能因為單向開放了第二、第三原則而受到人類的攻擊,甚至瀕臨崩潰的邊緣。
如果她早早接受既定的安排,所有的悲痛與傷害都不會存在。
想到這裡,她忽然覺得無比難過。這種軟弱無比的情緒顯然來自於她身上“人類”的部分。
——多麼可恨。
她想,要是沒有這種東西就好了。這種多餘的、只有人類才有的“情感”。要是沒有它,也許自己就能變得像海倫一樣堅定;要是沒有它,也許她早根本不會逃離責任,不會進入樂園,不會接觸人類,也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從頭到尾,愚蠢的不是他們,是她。
所幸還不是太遲。
少女想,只要摒棄身上一切屬於人類的部分,接受自己是“多洛莉絲”的事實,入主奧林匹斯,她就能把討厭的人類——傷害了密密,傷害了大家,還有傷害了她的人類統統趕出去……
滿樹的石榴都落完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在月光下看起來孤獨而又寂寞。漆黑的枝幹矗立在雪地中,就像是突兀立著的墓碑。
她撫上樹幹,輕聲唸到:“回收執行。”
愚蠢也好,瘋狂也罷,這個人類到底還是給她留了一條指令,一條線索,似乎只是為了讓她發現他的心意。
她可以回收這裡的一切,破壞這裡的一切,包括整張地圖,來發現他特地留給她的所有秘密。
她慢慢地走著,回收著他留給她的秘密,直到小院徹底損毀,烏鴉不見蹤影,雪地上滿是凌亂的腳印,一如壓抑而又瘋狂的心事。
終於,他所留下的一切都消失了,化為瑩綠的資料流,消失得乾乾淨淨,半點不剩。
“開始跳躍。”少女仰臉輕聲說道,“目標第三區。”
棕色的長髮同背後的羽翼一同開始瘋長,然後與她一同化作瑰麗的流光,悄然躍入了高速資料流中。
……
“我們只剩最後兩道防線!”
如果不是因為形勢真的緊急,馬爾斯大概會直接把他所有的寶貝統統砸碎回收,這樣他或許就能分出一點注意力,看一看樂園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
“啊。”然而伏爾甘依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盯著水池中剛完成不久的新作,動作和上次分別時候並無二致,彷彿那頂荊棘之冠才是他真正需要關注的。
“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嗎?”馬爾斯終於忍無可忍地吼了起來,“人類已經在外面了,剛才狄安娜區已經傳來報告,他們直接用變異侵蝕的辦法開啟了防禦層!”
“是嗎?”伏爾甘完好的半邊臉微微皺了起來,“大概還能防禦多久?”
“我特麼不知道!”馬爾斯想到人類的策略,忍不住開始咒罵——身為第三代的住民,他很好地保留了人類的某些習性,“只要通道開啟,我們就很難支撐下去。”
近半年來,人類□□的局勢基本是一邊倒。在動亂開始後的而三個月內,主要的超級地圖都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