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變形的臉,蔣正璇心裡頭就像被只尖銳的爪子揪著一般。這樣子的他,她實在無法看下去了,顫聲道:“聶重子,你這樣下去不行的。我送你去戒毒機構吧,好不好?”
聶重之抓住了她的,喘息著道:“不,我不去,我不去。璇璇,我不吸了,不吸了,我發誓我再也不碰那些東西了。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他的臉因痛苦而扭曲,可是眼神卻無比堅定。蔣正璇怔怔地望著他,這是再遇後,他第一次叫她“璇璇”。
聶重之低低地呢喃,如同夢中囈語道:“璇璇,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聽你話,我不吸了,我再也不碰那個東西了。只要你不走……只要你不走,我……”他沒有再說下去,彷彿有物體生生地硬在了他喉間,令他吐不出另外一半話語。
這一刻,蔣正璇只覺得自己的心痠軟得快要融化掉了。他再不是以前的聶重子了,過往那般霸道無賴的一個人,如今竟如同幼小的孩童般無助。
這一刻,蔣正璇竟一點兒也不想離開這個曾經讓她極度害怕厭惡,恨不得遠遠逃離,再不想見的人——聶重之!
很多年後,蔣正璇回憶往事,才知道她自那一刻開始,她便無法把他丟掉了,哪怕過往他對她百般無恥。可是她心疼他,她從未這般心疼過一個人,甚至是對葉英章也沒有。無論過往怎麼樣,從那一刻開始,他聶重之在世間對她蔣正璇而言,是獨一無二的。
聶重子的毒癮發作情況一直持續到了凌晨才漸漸緩和下來。
一個晚上下來,聶重之吐了很多次,估計連胃液都吐乾淨了,一定要吃點兒清淡的東西潤潤腸胃。
其實蔣正璇在紐約那幾年也學會了一些簡單的烹飪,比如最簡單的熬白粥、蛋炒飯之類的。在國外的留學生,十個裡頭八個都會這些。
昨天去超市的時候,匆匆忙忙地,沒有想到要買米。所謂巧婦都難為無米之炊,蔣正璇只好上街去買。附近的道路她也不是太熟,只知道咖啡店那條街上是沒有早餐的,於是照著反方向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在一家乾淨小店裡買到自己覺得還OK的白粥、豆漿、油條、饅頭和小菜。
考慮到聶重子的腸胃估計得好好養一段時間,蔣正璇在路過街邊超市的時候,採購了一些小米和麵條。
這樣一來一回的,花了不少時間。蔣正璇看了看腕錶,再這一個多小時,便是平時的上班時間了。今天是星期一,她本應該在九點鐘之前刷卡進入進人洛海K。W集團的設計部。
蔣正璇拎了一大袋物品,推開輕掩著的大門時,不由得一驚,她出門前才閤眼入睡的聶重之竟然已經起床了,整個人頹然絕望般地坐在沙發上。
聶重之顯然是聽見了動靜,霍然抬頭,看見了她,他整個人驟然鬆懈了下來,眼裡那種驚惶之色一點點地隱了下去。
聶重之在害怕!他在害怕她離開!
蔣正璇不知怎麼的,竟然開始讀懂他的心事了。
蔣正璇把白粥小菜等物擱在了小餐桌上,柔聲道:“我怕你醒來肚子餓,所以去買了點兒吃的。從大門口出去,右拐,走了兩條街……那家店很乾淨,我隨便買了點兒豆漿、油條。你先吃一點兒,然後再休息,好不好?”她這般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可以對他說那麼多的話。不過她的話還是起到作用了,聶重之的神色漸漸放鬆。
蔣正璇給他盛了一碗白粥,把豆漿倒在杯子裡擱到他手邊:“吃吧。”聶重之像個乖巧聽話的小孩,低頭喝粥。
蔣正璇自己喝了一小碗粥便擱了筷子。她斟酌著開口道:“我跟你說件事情,你別生氣好不好好?”聶重之抬頭望著她,神色柔和,示意她說下去。
蔣正璇這才道:“我剛剛打了電話給我大哥,告訴他你一切都很好,我會陪著你,讓他放心。”
事實上,蔣正璇把聶重之的情況詳詳細細地告訴了大哥蔣正楠後,蔣正楠在那頭也倒抽幾口冷氣,幾乎是用吼的聲音,道:“聶重之這傢伙在找死嗎?他居然碰那種東西!他瘋了是不是?”
半晌後,蔣正楠才冷靜了些:“情況嚴重嗎?”蔣正楠一問出口,就知道自己急糊塗了。璇璇從小到大被保護得很好,就算是到了紐約,也是過學校、公寓兩點一線的生活,從未接觸過這樣子的事,她哪裡能分別出嚴重與不嚴重?
果然便聽蔣正璇回道:“我也不知道。”蔣正楠:“我馬上過來,必須送他去強制戒毒。”蔣正璇躊躇道:“大哥,他說了,如果你們來找他,他就會再度消失。他現在這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