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衣就知道她要走,躊躇片刻還是說:“你等一下。”
她轉身進屋,不知在弄什麼,寧箴便趁這個時間開始收拾阿黃的東西。
等他都收拾好的時候,她也出來了,手裡拿著水杯和藥片。
“吃片感冒藥,不然你明天肯定得感冒,這麼冷的天,穿著一身溼衣服走了很久吧?怎麼不去換身衣服再過來,阿黃在我這裡過得挺好。”她說著,注意到寧箴在看她臥室裡的大海報,就貼著床頭上方的牆上,往常都是掛婚紗照的位置,此刻懸掛著他本人的巨幅海報。
盛潮汐回頭看了一眼,有點尷尬地笑著說:“我掛在那裡,阿黃吃飯的時候剛好可以看見,吃一點就看看,吃一點就看看,就像你在餵它一樣。”
海報上的男人穿著紳士優雅的三件套西裝,繫著領結,手握檯球杆,面對鏡頭時表情平淡,眉宇間盡是矜貴清冷,透著一股濃濃的禁慾氣息。
見他只是看著,卻不說話,盛潮汐稍有些窘迫地解釋說:“它走了我就摘掉,你別介意,我沒別的意思。”
寧箴聞言,慢慢收回視線,道:“掛著吧。”
“……什麼?”
他彎下腰,拿著阿黃的東西離開,盛潮汐趕緊上前幫忙,牽起阿黃,拎起它的玩具袋子,跟在寧箴身後一起朝外走。
貓喵喵叫著出來,阿黃回頭看了一眼,走幾步,朝它吐吐舌頭,然後又跑回了寧箴身邊。
貓很怕生,寧箴在這,它就不過來,毛茸茸的腳猶豫了半天,還是縮回了房間裡。
盛潮汐柔聲說:“這幾天他們相處的挺好,以後有機會,你帶阿黃來找它玩。”
寧箴看著她說:“我會。”
不知為何,被他這樣看著,盛潮汐有些耳根發熱。
兩人一起下了樓,他的車就停在小區裡,她居然都沒看見。
到了車子邊,她幫著他往後座上裝東西,裝的差不多時,還是忍不住問:“你今年一年都不打比賽了嗎?”
寧箴一邊整理東西一邊說:“也許吧。”
實在是很好奇為什麼,但也不太好直接問,他們還沒有熟悉到那個地步。
“如果打,會再跟你說。”收拾完東西,他直起身關了後車門,“報名費都交了,住宿也都安排好了,本來在練球,聽說一個朋友去世了,就直接回來了,教練不太高興。”
不太高興?應該是非常生氣吧?
今天已經四號了,明天比賽就開始了,他居然回來了,可以想見教練有多生氣。
一個朋友去世了?盛潮汐不由想起她剛剛在小吃攤那聽見的訊息,隨後又趕緊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雖說小吃攤的老闆和寧箴也認識,但應該只是經常去吃飯的客人和老闆之間那種淺薄的交情,不至於連去世的訊息都通知他,他更沒必要放下比賽直接回國參加葬禮。
寧箴看了她一會,不知出於什麼心情,說了一句話。
“就是那次在小吃街上,你請我吃飯那個攤位的老闆。”
他這麼一說,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測,盛潮汐微微發怔。
一個小吃攤的老闆去世了,能重要到讓他拋下比賽回來嗎?
“幾號出殯?”她壓低聲說,“其實,我剛剛去了一趟小吃街,也聽說了這件事,之前還在想該不會是他吧,沒想到真的是。我們也算有一面之緣,可以的話,我也去送送他。”
寧箴露出一個很淺的微笑,眼神有些奇異地執著,他斯文地抿起唇,低聲說:“後天。”接著很快就繼續道,“我來接你。”說完,他拉開車門上車,開了車窗朝她點點頭,阿黃從副駕駛撲過來,不捨地朝盛潮汐叫喚,寧箴平靜地說了句“再見”,隨後便發動車子離開了。
盛潮汐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小區裡,動了動腳步,身後不遠處的垃圾桶那有人在打掃,最近小區物業抓衛生抓得很緊,這些年紀都很大的保潔員就得加班加點,可有的業主完全無視他們辛苦掃出來的環境,仍然隨地亂丟垃圾,另一面又常跟物業抱怨衛生打掃不及時。
盛潮汐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幾個飲料瓶子和孩子們丟掉的零食袋子扔進垃圾桶,保潔員瞧見,露出善意的笑容。
“謝謝小姐。”
盛潮汐笑笑,和她道別,慢慢往回走。
三百六十行,本該每一行都無高低之分,可事實上並非如此。
“人生而平等”——這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第十章
酒吧裡,五彩繽紛,喧鬧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