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那段時間對誰而言都是折磨,她在書房經常會工作到深夜,出去的時候卻感到了一絲響動。那天晚上紀西羽住在她家,陳羨上前,發現一個小小的人影,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待在樓梯上,孤寂且陰森。
瘦弱的肩膀在一點點地抖動,她俯身溫柔地撫摸西西的肩膀,想要安慰她,〃西西?〃
並沒有在哭,她只是很模糊地“恩?”了一聲,就像夢遊一般,整個人帶著迷茫的氣息。
“你在這裡幹什麼?”
西西的身體瞬間僵硬,而後十分平靜地回答她,〃怎麼了,Aunt?〃
如果說,她半夜一個人躲著哭,陳羨不覺得可怕,那她現在這樣毫無波瀾的狀態,才是讓她覺得不對勁的。她暗示性的指引,“如果想哭,就哭出來,沒有關係的。”
西西居然反問,〃我為什麼要哭?〃
答案很簡單,但是把她問住了。畢竟創傷在前,不能二次刺激,但是西西接下來的舉動才是匪夷所思。
“Aunt,你真奇怪。”紀西羽冷冷地,從樓梯上站起來,“哭幾下人就能回來了?那我也不要做事情了,天天關在房裡哭就好了。”
她雖然孩子心性,很多的時候頑皮了一些,但從來沒有過這麼無禮的態度。陳羨的確是驚訝,可震驚僅限於一瞬,回憶起她的反常,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急急上前,拉住了就要離開的人。
剛剛揹著光,沒能看清,現在靠得近,有些事情變得無所遁形。
陰冷,雙目無神,沉沉木木。
紀西羽變了一個人。
〃我困了,要睡了。〃她直接甩開陳羨的手。
一種可怕的情緒瞬間向陳羨襲來,〃我需要和你談談。〃
她只是不耐煩地向前走,〃Aunt,你也早點休息。〃
跟著她一直到了房間門口,陳羨囑咐她,〃西西,明早找我好嗎?〃
〃好。〃她被糾纏的不耐煩了,答應地平靜且冷淡。
陳羨自然是一夜無眠。第二天很早就等在了客廳,直到十點多才見到睡眼惺忪的紀西羽。西西的情緒一如往常的低落,見到她的時候,也只是啞著嗓子叫了一聲,卻看見她坐在那裡,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
“Aunt。”她又慢慢叫了一聲,陳羨表情嚴肅,沒有反應。她有些擔心,“你沒事吧,我幫你叫醫生?”話說完才想起,陳羨自己就是醫生。
陳羨只是拍拍身邊的位置,帶著她坐下,“西西,你還記得昨晚答應我的事嗎?”
“昨晚?”紀西羽真的疑惑,“我、我們見過嗎?”腦中靈光乍現,她一愣,有些慌張,“Aunt,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昨天不太好……”
陳羨聽著她顛三倒四的敘述,不得章法,萬分無措。她直接道明原因,〃西西,我覺得你有必要和我講一下最近的事情。〃
紀西羽的崩潰在意料之中。她那個時候的精神狀態已經非常低落,整個人很陰鬱。講話的時候耐心奇缺,記憶力也變得很差,也很容易暴躁。
她甚至對自己大把大把得掉頭髮習以為常,過度依賴安定和酒精,不然就整夜整夜不睡。過度的疲勞也只是加劇了她的不安和壓力。
她果然不對勁,不僅僅由於自己,還有很大的藥物副作用。陳羨看著她從包裡拿出一個藏得很隱蔽的包裹,裡面是整瓶的安眠藥,看著劑量已經服用了大半。
〃這是從哪裡來的?〃
〃爸爸的藥箱裡拿的。〃父親紀久堂有輕度失眠症。
捏緊了瓶身,陳羨繼續問她,〃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西西在對面低低的搖頭。只是喃喃,“我好像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她不願意去醫院,症狀已經表現得十分明顯。
PTSD,醫學上稱為創傷後應激障礙,是一種個體延遲出現或持續存在的精神障礙。過度警覺,焦慮情緒增大,並且伴隨藥物依賴。她全部都符合。
〃西西,你要答應Aunt。〃陳羨握住女孩驚慌失措的雙手,〃從現在起,要聽我的話。這藥不能吃了,也不許再胡思亂想,知道嗎?〃
紀西羽惶恐地點著頭。
但是,一切沒有朝著預期的方向發展。
好轉的跡象不明顯,甚至越來越嚴重。西西經常會開始無緣無故地哭,放大自己的一切感知,懷疑、焦慮、極度缺乏安全感。成日悶在家中,無論說什麼,都不會理睬。她很脆弱,覺得自己是快要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