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你回來啦,豆豆,外面這麼冷你就不知道早點回來嗎?”
我有些發傻,盯著屋門看著,屋門開啟了,可是我沒看見開門的人,不知道他是站在什麼地方開的門,反正我站的角度看不見他。
汪星人嗚咽了兩聲跑進了屋子裡,我也像被一根隱形的繩子牽引著朝那裡走了過去。
到了門口的時候我才看清,原來開門的人背對著門就坐在門邊靠窗戶的位置,他剛才應該是一伸手就能把門開啟了,所以我從外面才看不見開門的人。
“你也來了,我今天不餓所以晚飯沒吃,外面冷吧。”
我站在門口淚如雨下的時候,就聽見背對著我坐著的男人開口說了這麼一句,我不知道他這是在跟誰講話,這裡除了他之外我只看見自己一個人。
可是很快我反應過來,他大概把我當成什麼熟人了,可是他怎麼不回頭看看呢,看了不就知道是誰了。
我的念頭一起馬上就心如刀割起來,他不回頭是有原因的,因為他看不見東西又何必回頭呢。
他的眼睛……
淚水肆意猙獰的在我臉上蔓延開來,我屏著呼吸站在原地不動,我想等著他回頭的那一刻。
可是他沒回頭,只是稍微偏了偏頭,似乎是在聽什麼,然後就聽見他又說話了,他問:“下雪了嗎?”
我捂住嘴巴,生怕自己開口回答他是下雪了。
他還是沒聽到回答,可是也沒多問,他就是這樣不願意多說話。
我看著他面前支著一個很漂亮的油畫架子,架子上面放著一副正在畫的油畫,我儘量腳步輕輕的朝他走近一些,這樣才能看清楚他面前的油畫上畫這些什麼。
也許看不見的人聽覺都會格外好起來,我那麼小心的腳步聲還是被他察覺到了,可他依舊沒回頭,只是繼續盯著他面前的畫。
他在看畫,畫畫?可是他的眼睛看不見啊,我疑惑的盯著那幅油畫看著,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
“你來了正好幫我看看……我很久沒畫過了手已經生了,不過我想她的樣子還是應該能看出來吧,你見過她的,你看看有沒有一點像她?我覺得挺像的,憑著記憶我一定能畫的像她。”
我聽著他的話突然明白了,原來他是把我當成廟裡那個老僧人了,就是我跟著他去拿了蜜蠟墜子的那個老僧人。
他就像眼睛能看見東西似的歪著頭看著面前的油畫,說話的語調裡都帶著笑意。
我聽見他說:“等到我能把她畫得很像的時候,也許要很多年吧,不知道那時候她在哪裡,也許孩子都很大了……最近每天晨起跟著你誦經超度那個孩子,我心裡平靜多了,如果我沒那麼執著的話……你怎麼不說話啊,什麼時候你比我的話還少了?”
他大概終於意識到進來的人不是他認為的那個老僧人了,他疑惑的詢問著,同時緩緩地轉過頭朝我看過來。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的視線早就被淚水弄得一片模糊,我使勁抹了眼睛裡的淚水,卻只敢去看他身後還沒畫完的油畫。
畫面上是一個女人的彩色頭像,已經畫得差不多了,女人的樣子基本可以看出來了。我想,如果老爸現在看見這副畫的話,一定會脫口而出叫出我的名字,因為畫上的女人就是我。
我認得出來,這是我跟著唐嶺去嶽海老家時在海邊拍的那張照片。
不知道一個幾乎完全沒有視力的人是怎麼畫出這張油畫的,我慢慢朝畫畫的人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他的面前。
我看著他的臉,伸手摸了上去。
他被我摸到的那一刻,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的嘴角特別不自然的歪了一下,我聽見他有些結巴的對我說:“你怎麼來了。”
我笑了,還從來沒見他這麼尷尬過呢,那個嘴癌的人原來也有語言蒼白的時候。
他又說:“我……以為再見到你要等到下輩子了,如果真有下輩子的話……對不起,令令,我……”
我把手指移到了他眼睛那裡很小心的摸了一下,他的話頓住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語氣裡透著嘲笑反問他:“不然呢,難道讓一個看不見的人來找我嗎,那樣的話我可能一輩子到了頭都等不到他的,別提什麼下輩子了,我們還是現實點,先弄明白這輩子吧。”
唐嶺嘴角抽了幾下,我看著他的窘迫樣子更加開心起來,也不知道我笑的這麼好看他能不能看見一點,哪怕就一點也好。
“你,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