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神,只得一味撇清關係,咬緊牙關,只說和天朝農家女子有過露水情緣,並未誕下後代。皇帝耳目眾多,當然不肯信,但爹爹遊走於集市也是改名換姓了的,他們一時查不出,但也不願縱虎歸山,便繼續將爹爹鎖在大獄。
半年後,爹爹見脫逃無望,便刺瞎了自己的雙目,成了廢人。皇帝大怒,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又深知攝心術的厲害,不捨殺他,一道永不赦免的密令下來,大有讓爹爹將牢底坐穿的意思。
絕技在身卻身陷囹圄,爹爹的年華在牢中蹉跎了。悔嗎?他想,只要保得妻女周全,他是不悔的。雖然在無數個夜晚,狹小的天窗漏過半扇月光時,他會想起那個襟衣布裙的女子的笑顏,他們在桂花樹下定情,即將生下小小的嬰孩,異鄉人也有了一個溫暖的家,卻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她好嗎?他想,她好嗎?
自從皇帝放棄對爹爹的逼迫後,頭幾年,爹爹過得還算清淨,是個被遺忘的重犯。但從第七年起,陸續又有人前來試探他了,仍是重金高官的許諾,但有誰會比天子的賞賜更豐厚呢?又有哪個圖謀不軌心術不正之人不懂“卸磨殺驢”的道理呢?從了這一派,就得罪了皇帝,爹爹深知一旦開了口,就會面臨性命不保,故仍盲著一雙眼,整日枯坐。
對方不死心,一次次地攻關,又是幾載過去了。爹爹想,從此終生都將如此吧,明明尚在人世,卻被迫和心愛生死相隔。更苦痛的是,他是猝不及防地離別,妻子還矇在鼓裡。
她一個弱女子,又拖著一個孩子,這麼多年了,她們的日子一定過得清苦,他能想象,卻身不由已,半點都幫不上。
便是到了上個月,一直未放棄的女聲聲音裡罩著寒霜對他說:“你的妻女我們已找到,若想讓她們活著,就跟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