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今天我一下子溫柔起來了？
不想還好，一想腦海中又是某人討打的面孔，我擺擺手，“你家小姐上了年歲啦，穩重點也很正常，別大驚小怪的。”
淺香欲言又止，瞧著我的神情，到底是不說話了。
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徑直回了府，安心等著霍小五。
然而，霍小五徹夜未歸。
如果是霍六一晚上沒回，那他肯定是鬼混去了。
如果是霍四一晚上沒回，那他肯定是臨時辦公。
如果其他幾個，一定會提前打聲招呼。
然而霍小五，多年以來就算喝的找不著北，也會有人把他抬回家，從不會發生徹夜不歸的情況。
三更的鑼聲響過，我安慰好爹孃，帶著霍四、霍六和霍九披著夜色出了門。
至於為什麼沒帶家丁……一個大男人半夜沒回家就要一群人舉著火把穿梭在城裡大喊著尋找，有點兒興師動眾了。
深冬已至，哪怕只是颳起細細的冷風，也能讓人感受到透骨的寒意。大街上冷清得很，店鋪基本都關門了，只有偶爾一戶人家門口掛著兩盞紅燈籠，和我手中的燈籠一起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連著把東面霍小五開的兩座酒樓和當鋪都問過一遍，又去叨擾了一下霍八，都沒個結果，霍八聽了當即就要和我一起出來找，被我好說歹說的勸了回去。
又到了最大的宅子前，我猶豫了下，上前敲了門。
半天才有人打著哈欠走近，“誰啊？”
“霍千年。”
“喲？”小廝開啟大門，“將軍你這麼晚來是有啥子急事？”
“霍國今天來過貴府嗎？”我問。
小廝茫然的摸摸後腦勺，“沒有啊，要不您問問老爺？”
“不用了，讓他好好睡覺吧。”我看了眼夜色，也挺晚的了。
小廝卻說：“老爺還沒睡呢，最近好像出了什麼事，老爺已經連著幾天睡不過兩個時辰了。”
心裡不知怎麼的被擰了下，只疼了一下子，而後像是長草了一樣的癢癢。我說：“那你去通報一聲好了，我在門口等著。”
“不不不，用不著通報。”小廝嘿嘿一笑，“老爺說了，不論什麼時候，只要霍將軍你來了，直接迎進屋兒。”
這話我有些印象，好像上次來的時候天成說過。雖然眼下大半夜的一個女子貿然進了人家的宅子有失體面，但想到或許顧笑之那會有一點霍小五的訊息，我便毅然踏盡去了。
顧笑之身為相府的老爺，住的自然是正房。之前來過幾次多數是在花園涼亭裡碰面，或者在暖和裡小坐，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正房的樣子。
比起樸實無華的暖閣，正房儼然坐落在另一種景色之中。周圍蓮池環繞、門前白玉成階、階前立著他花了二十萬兩買來的玉石雕，階外草地雖未迎來茂盛之時，但兩側的桃樹都已含苞或綻。
我們這地方不知為何，桃樹很難栽活，算起我已經有些年沒見過桃花盛開的樣子了，沒想到他的院兒裡竟藏著如此之多，繞著蓮池與卵石路將整座正房都圍在了其中，如同粉白相間的花海。加之許多粗壯的枝幹上都掛了或大或小的紅燈籠，在夜裡看來，正房外的景色委實美得教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這宅子裡景兒是你家老爺設計的？還是買下宅子的時候就有？”
“回將軍，宅子裡大致的景色都是保留了上一戶人家的，只有這正房周圍的花草樹木是老爺過來之後命人移栽的。”
我看著桃花朵朵，竟有些捨不得移開眼。也不由得暗歎，能將這樣一幅寧靜美好的景色納入懷中的人心中會有怎樣一番天地。
“將軍，前頭就是老爺的宅子，您自個兒過去吧。”小廝說。
我下意識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身子，“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小廝說，“天成大哥和硃砂姑娘應該也在裡面。”
天成？硃砂……？這麼晚了，他們又在裡面幹嘛？
“好吧，那你先回去休息吧，這麼晚真是打擾你了。”
小廝忙道：“將軍客氣什麼，不是折煞了小的！”
我無奈的嘆氣，“都是一樣的人，哪有折煞不折煞。”
小廝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摸摸頭告退了。
剩下我一個人站在燈火通明的正房前猶豫，是先敲門還是先在外面喊一聲？萬一他們三個在做什麼事，被我一不小心打擾了，那……
那就先敲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