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
當初知道要嫁給江念忠的時候,她失望過,怨恨過,無助過……可當真的看到江念忠的時候,在極致的絕望下她反而釋然了。
那時她只有一個想法:事已至此,還能怎麼樣呢?還有什麼可奢望的呢?
那個時候的她忽然有了無限勇氣,覺得沒有依靠也可以。
即便是一個死人,她也做好了從一而終的打算,即便遇到齊煜,她依然沒有動搖過。
直到孫耀邦想取她性命,她發現自己竟是那麼的軟弱。那時候,齊煜的胸膛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那時她才覺得她那麼的想依靠一個男人。
齊煜的明朗、直率、關切,讓她感到了空前的幸福。
只是世事難料,周氏覺得世上最難料的就是背叛,誰能想到前一刻還信誓旦旦的人轉臉就陌路,誰能想到前幾日還山盟海誓的人轉眼就娶了別人呢?
齊家的背叛,讓她感到自己在痴心妄想,她心如死灰,不想再抱任何期望。
哪怕是江善德要她嫁給虎子,她也沒打算期待虎子能給她什麼。
可胡阿嬌卻說,虎子是一個值得依靠的人,他的忠厚又讓她有些嚮往。
見到虎子的那一刻,她忽然很想成為他的責任,她想嫁給他。
聽聞邊關戰事險峻,她害怕了。
她已經失去了江念忠,失去了齊煜,她不想再失去虎子。
她不敢想象,如果連虎子都失去了,她的人生還能有什麼可盼望的。
她討厭這樣患得患失的自己。
況且,她憑什麼去指望虎子呢?
連胡阿嬌和溫良都尚且不能成為他的掛念,她又憑什麼?
想至此,周氏自嘲的笑了笑。
門外,丫鬟們傳報。“虎少爺來了——”
周氏回過神,深吸了一口氣,換了一副爽快的笑容起身迎他。
虎子款步而來,看到周氏,他的面色一紅,眉目間多了幾分不自然。
周氏上前拿過撣子,掃去他身上的寒氣,“春梅,去沏杯熱茶來。”
虎子被周氏引著坐在榻上,周氏又親自端過茶遞給他,他幾番欲言又止,都被周氏的動作打斷了,喝了一口茶,虎子懇切道:“你方才的話我想過了……”
周氏聞言一頓,忙笑道:“我沒什麼見識,那些話不過是我的短見,你也別放在心上。”
“不……”虎子急道:“方才……我還不知道。剛剛老爺跟說了他的打算,我才明白你說那些話的意思是什麼。”
周氏心口一緊,別開臉,侷促道:“我沒什麼意思,你不要瞎猜!”
虎子正色道:“不管你是什麼意思,從今往後,你、溫良還有阿嬌,就……就都是我的人了,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周氏聞言氣道:“你憑什麼說這種話?!”
虎子一愣。
周氏情急,紅了眼圈。“做不到的事就別隨便應承!你怎麼就能肯定自己不會死在戰場上?你現在應承這樣的話,倘或日後有個好歹,我去哪裡喊冤?!趁早別說罷!”
虎子焦急道:“我就知道你是這個意思,我來也是要跟你說這個。”
周氏別開臉不理會他,虎子追上前,懇切道:“你方才的話我想過了,你不想讓我去,我就不去了,我留在這裡好好照顧你們。”
周氏怔住,回頭看他。“你不管你的忠義了?”
虎子斬釘截鐵道:“忠義固然重要,可也比不上照顧你們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翻譯:忠義固然重要,可也比不上少爺的遺願重要。
☆、第四十章
虎子說的情真意切,周氏聽的一窒,羞紅了臉。
看到周氏玉面緋紅,虎子的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慌張的別開臉。
正尷尬,忽聞板凳在門外請示。“少奶奶,老爺讓您過去一趟。”
周氏摸了摸滾燙的臉頰,換了一副神色出去。“什麼事兒?”
板凳低聲道:“方才錢姨娘去哭鬧了一番,我來的路上順便去後院打聽了,原是張大娘去不知攛掇了些什麼話,錢姨娘就哭鬧著找老爺去了。”
周氏冷笑一聲。“這不知好歹的老貨,還尥起蹶子了!”
周氏到書房的時候,錢姨娘已經不在了。
原以為江善德會因此懊惱不已,愁容滿面,誰料他卻一臉平和的站在書桌前臨帖。
周氏不禁感嘆,這個人是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