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大聲道:“快去叫老爺!”
江念忠瞪大眼睛,面目猙獰可怕,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道:“找……阿嬌……和我的孩子……孩子由你來——!!”
最後一個‘養’字還未出口,江念忠的嘴裡頓時溢滿了鮮血。
他劇烈的咳嗽了兩聲,驟然一震,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念忠……念忠!!!”江善德由王大娘和春桃扶著,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
周氏起身讓開,江善德遠遠看到已經斷氣的兒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著爬到床邊,拉過江念忠僵硬的手,伏在床沿失聲痛哭。
一時間,王大娘和春桃也大聲哭了起來。
周氏抹著眼淚,忙去將門窗緊閉,害怕孫氏聽到這裡的哭聲。
江善德哭的聲嘶力竭,直至昏厥過去。
王大娘和春桃將他拖到了暖閣榻上,周氏即刻吩咐板凳去給江念忠換衣服,又讓王福立刻找人把靈棚搭起,通知親朋,開始操辦喪事。
周氏拿了一粒強心丸給江善德服下,不消片刻,江善德漸漸甦醒過來。
對於今日,江善德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可到底還是難敵喪子之痛。
周氏覺得不過霎時,江善德就看起來蒼老了幾分。
支開春桃和王大娘,周氏遞上一杯熱茶,低聲道:“爹,方才相公去的時候,說阿嬌有他的孩子,說讓我撫養那孩子。”
江善德聞言眼睛一亮,懊惱道:“對了對了,虎子說這胡阿嬌有了身孕,我既知道了阿嬌是跟念忠有染,怎麼沒想到孩子的事呢!”
周氏疑惑。“這又和虎子有什麼關係?”
江善德頓了一下,這才懊悔不已的將發賣虎子的緣故告訴了周氏。
說著,江善德聲淚俱下。“自從發賣了虎子,念忠就一病不起。我知道,他是怕我責怪才攛掇我發賣虎子,他心裡也不好過,否則也不至於到今天這般地步。都怪我,都怪我……”
周氏嘆了口氣,本想安撫幾句,卻是無言以對。
傷感了一會兒,江善德念起正事,忙道:“等他舅舅來了,我即刻託他去把虎子他們找回來,不論要用多少人力物力,花多少銀子,定要把我的孫兒找回來!”
周氏搖頭道:“還是別託他了,到底不是自家的事,他能有多上心呢,看看小紅這樁事便知道了,還是讓我寫封信給家父,家父在京有不少權貴舊識,託他們還有幾分希望。”
江善德聞言感激道:“如此甚好,你即刻就去寫。”
說完,又愧道:“我江家欠你的實在太多了……你放心,一旦找到他們,我定把孩子要來讓你撫養,從今以後你就是江家名正言順的少奶奶。”
周氏從暖閣出來,即刻讓春梅研磨。
寫好信,周氏拿給江善德過目,江善德點頭。“令尊倘或回了信,你立刻來告訴我,等念忠的事辦完,我打算去京裡一趟,把捐官的事情敲定。”
周氏這才明白,那日江善德在書房說‘是時候了’究竟何意。
看來江善德已經下了離開白水村的決心,周氏應道:“那兒媳這些日子就開始清點家當,用不上的,能賣則賣,不值錢的,便送了鄉里鄉親。”
江善德讚許的看了眼周氏。“依你看,這宅子還要不要留?”
周氏想了想,道:“咱家宅子雖好,可卻在村裡,恐怕沒人往這裡買。兒媳想著,把家裡一分為二,一邊辦私塾,一邊請張郎中辦藥堂,造福村民,這樣即便咱們走了,村裡人也都念著咱們的好兒,老爺的恩德他們必然永生難忘。”
江善德一想到此事能博來的好名聲,十分開心。“很好,只是所需用度……”
周氏道:“兒媳陪嫁的那些田產都在村裡,所以兒媳琢磨著,這些田產留下給張郎中管顧,私塾和藥堂所需的銀子,就從田租裡拿,餘下的便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聽了周氏的想法,江善德頓時安心,道:“思慮的很周到,縱是我也不及半分啊。以後家裡的事你看著辦吧,也不必來過問我,如你所說,男人顧著外邊就是了。”
周氏恭敬道:“爹是有大才乾的人,管顧家裡的瑣事那叫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自然難趁手了。”
王大娘在一旁偷聽周氏與江善德談話,聽到周氏奉承江善德,氣的直跺腳。
扭頭回了玉鳳院子裡,王大娘罵道:“我當她是怎麼個大家閨秀,說到底和我也不差多少,花言巧語的哄騙老爺的功夫,竟比我還高了一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