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大約九歲時,跟媽媽到鄉下參加一個學校的週年慶典。那時周邊圍了很多人,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小女孩,從人群中鑽進了舞臺,一點兒也不認生,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瞧著小男孩。小男孩走過去,小女孩卻不知被誰推了下,跌倒在舞臺上。小男孩趕緊把小女孩扶了起來,小女孩不哭也不鬧,只是眨巴著大眼睛輕輕地道,“哥哥,我也要讀書。”
小男孩的媽媽當即跟校長承諾,以後這個小女孩的學雜費一律由她承擔,直至大學畢業。可天有不測風雲,小男孩的媽媽回去後不久,便意外身亡了。小男孩痛苦之下,遠赴國外求學,再也顧不上小女孩及那些一直受他母親資助的學生。待他回國後,他終於想起,在某個貧窮的小山村曾經有這麼一群孩子非常需要他,可等他尋過去,才知道都已輟學打工。男孩很失落,某日在網路上見到一似曾相識的女孩在分享家鄉的一切,心中那份愧疚更甚,打了一筆錢給女孩,讓她去資助家鄉那些貧困的學生……他最後說了句,“記得那小女孩的名字叫‘小草’而你的銀行戶名叫‘孟小草’,她會是你嗎?”
他的話不多,平鋪直敘,我流著淚看完了。
是我,那小女孩是我。
我沒有想到的是,風雲大叔竟然就是子風哥哥。
還記得六歲那一年——
校園中間,搭建了一個小小的舞臺,舞臺下面黑壓壓的坐著一群人。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好熱鬧啊。我興奮的在人群裡鑽來鑽去,像一尾快活的小魚兒。
“小草,別鬧!豬草割完了,我們快點回家。”阿婆追著我喊。
“……今天是我們學校十週年的生日。萬分榮幸的是,我們邀請到了佛城的孟女士及其公司同仁前來與大家歡聚一堂……”校長透過麥克風傳出來的聲音在空曠的校園裡迴盪。“孟女士這一年多來,資助了我校30多名特困生……”
特困生?
孟華山說我日後上學了也是特困生。特困生沒錢的話,是不能上學的。
不,我要上學識字,長大了才能掙到錢給阿婆花。
我要告訴那些人,我也要上學。
我小小的身板拼命往裡邊擠一點,再擠一點,忽然,不知道是誰推了我一把。我跌在舞臺邊上,手擦在地上,火辣辣的疼。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把我扶起。我抬頭望著那人。
這位哥哥長得真好看。一張白淨無暇的臉,漂亮的五官,身穿黑皮鞋、挺括的褲子和襯衣,頭髮烏黑整齊。
“你叫什麼名字?”那人輕聲的問我。
“我叫小草。”看著他溫和的笑容,我一點也怕。
“名字真好聽。我叫子風,以後你叫我子風哥哥好嗎?”
“好。子風哥哥,我也想讀書。”話音剛落,周遭似乎一下子都沒了聲音。
“小草,不要亂說話!”阿婆衝了進來,一把將我拖出人群。
“這位婆婆,請等等,”那人的媽媽拉住了我的胳膊。“小丫頭,你還小,怎麼就想著讀書呢?”
“我不小了,我六歲了,能上學前班了呢!”我理直氣壯地道。
“呵呵,”子風哥哥的媽媽笑了,笑容好美,“好好,那就上。你叫小草?”
“嗯。”
“行,子風你先帶小草妹妹去玩兒,我一會兒和校長聊聊。”
子風哥哥很乖巧地應了聲,把我牽走了。
我仍不放心,頻頻回頭張望,“子風哥哥,會讓我讀書嗎?”
“一定會,我保證。”
因我爸媽的事,村裡的小孩都躲著我,我除了姐姐外沒有什麼玩伴。子風哥哥卻和我玩了一天。他會很多小遊戲,還會吹笛子,別小孩子別提有多羨慕了。
可惜第二天,子風哥哥便和他媽媽走了,臨走前還給我寫了一串號碼,說有事給他打電話。
然而,等到第二年開學,他和他的媽媽再也聯絡不上,學校裡那些被他媽媽資助的小孩也失去了繼續學習的機會。
我那時候還偷偷在心裡埋怨了他好久,原來子風他當初是有苦衷的。現在才知道錯怪他了。
我流著淚給風雲大叔回了訊息,簡單說了近況,並提出見面的要求。
無論如何,也要當面跟他說一聲“謝謝”……
不記得這是我呆在賓館裡的第幾天。一大早,
夏日裡的一縷陽光透過窗戶,就像碎金子一般洋洋灑灑的落入屋內。
我緊緊的皺著眉,